第19章 流顏四起
“還請花城主不吝相告。”
白正宇又是一禮,“贏穀主一心護佑一方安寧。內廷司沒有這個心思。這一案,必有隱情。”
花弄影歎息一聲:“飛宇衛!”
二人震驚之餘,默默的選擇靜待下文。
“唉,飛宇衛的主子貪圖玩樂,泛舟雲河,”
說到這裏,花弄影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喃喃低語,“那晚,夜色漆黑如墨,無星無雲又無月,他看什麽?”
一個慵懶的聲音倏爾打斷花弄影,“月黑殺人夜,看打架唄。”
三人循聲望去,九淩關副關主側身倚在門口,一腳跨在門檻上,靜默的望著紫薇閣內綠色花海裏那隻憨憨的小蝴蝶,悠悠說道,“戲開場了,角色逐一登場。唉,你準備好了嗎?”
白正宇眼神忽而黯淡下去,贏麗笙更是垂眸不語,唯一不知道這家夥身份的花弄影,微微側臉以肘抵觸案幾手托香腮,嫵媚一笑,“這位公子,是哪家戲院的呀?不知唱的什麽戲?”
許莫眯眼,“文韜武略安天下的大戲。不知花城主可有興趣入戲?”
“狂妄自大。不軌之心就是不軌之心,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你配嗎?”
花弄影峨眉微蹙,冷聲嗬斥,與此同時,素手翻轉,滿室花瓣以排山倒海之勢襲向許莫。
“姑娘生的花容月貌,可謂是人比花嬌。”
許莫輕描淡寫的抬手,將呼嘯而至的花瓣抵在掌心三寸之處,一道無色光波組成一道若有若無的牆,任憑花瓣呼嘯,卻難越此牆半寸,“就是這脾氣不敢恭維。”
手腕翻轉,掌心流出一道清波,清波婉轉溫和,許多花瓣趁機鑽了進去,花瓣潛入清波,織成一條長長的花環,緩緩送著花瓣向著花弄影飛去。
不好,動真格的。
贏麗笙一看苗頭不對,旋身而退。
與此同時,吃的正歡的小龍兒,眼睜睜的看著手裏的食物飛走了,小嘴一撇就要哭出來。
贏麗笙飛身落在她身旁,一手抓起她的衣領子,提溜起來一躍而起,有窗口飛出走了。
白正宇原本也是要如法炮製的,奈何傷的地方不對,不能有大動作,一手捂著傷口,慢慢的向窗邊退去,剛剛行至窗邊,還未來得及抬腳,一個頗為溫柔的龍卷風嗖的一下,緊貼著他身邊飛出窗口。
窗外,頓時下起綠色的荷花雨。
和贏麗笙一起貓在廊下的小龍兒拍著手笑,“姐姐,姐姐,這雪好美哦。”
“籲籲,咱們這是偷聽,小點兒聲。”
贏麗笙看到許莫的那一刻,就知道他要借機說服白正宇,帶龍兒前往九淩關。養了一萬多年的小不點兒了,這都養出感情了,你們說搶就搶,顧忌我的感受了麽?
你們難?
想辦法解決就是了。我的困難才是無法翻越的高山!沒有了龍兒在身邊,我拿什麽理由賴在師兄身邊?
“姐姐,你的聽見麽?”
龍兒歪著腦袋看著一本正經偷聽的贏麗笙,很專業的替她解釋眼前這堵牆的威力,“淩波組成的花牆,絕音,防震,還能防水。”
贏麗笙一臉吃癟,忽的站起來,指著門口的位置小聲罵道:“老混蛋,老強盜,不讓聽不聽,誰稀罕。”
轉臉望著翹首望著自己的龍兒,咧嘴一笑,“有沒辦法弄碎它?”
龍兒搖頭。
“嘿,我給你說丫頭:許莫那個老怪物······”
贏麗笙決定偷聽不成先下手為強,即刻在龍兒麵前醜化許莫,誰想剛一開口,一片荷花瓣飄來,啪嘰糊嘴上了。
贏麗笙苦著臉指著自己的嘴:不是說聽不見嗎?
龍兒一臉無辜:“你聽不見。”
“······”
贏麗笙登時泄氣,蹲在了龍兒身旁繼續······
紫薇閣內一片綠意盎然,綠色的荷花將層層疊疊鋪成花牆,花弄影被一條花繩捆著吊在房梁上,嘴上依然是青翠欲滴的荷花瓣封條。一雙杏眼瞪得溜圓,控訴著許莫的罪行。
“玉龍大公子,你們蒼天家的待客之道啊。”
許莫嫌棄地搖著頭,懶洋洋地坐在花弄影剛剛的位置,一邊自說自話,一邊自斟自飲,“真可謂有辱盛名。這都是我第幾次自己伺候自己了?嗯。”
“許副關主說的哪裏話?”
白正宇緩緩轉身,溫潤一笑,滿慢步走向自己的案幾,“這是玉衡洲,這裏隻有十萬將士的盟主——點蒼帝。沒有玉龍大公子。你老若是想喝蒼天家的那碗茶,大可去找現任家主白雲飛。”
聽到白正宇直呼自己親的名字,心情頓時大好,慵懶之氣一掃而光,“嘿嘿,這話我愛聽。知道白雲飛這麽不受你待見,我就放心了。”
白正宇垂眸,慢慢的坐下,拿起公文開始批閱。
“點蒼帝,最近有個事在茶樓酒肆,賭場,花樓傳得很熱。就是小龍兒到底是你的妹妹,還是你和贏少主的私生子?”
“放肆!”
白正宇大怒,手裏的公文嗖的打出,直奔許莫的麵門而來,“我敬你是九淩關副關主,你卻出言侮辱與我。許莫,真當我怕你嗎!”
許莫抬手伸出兩根指頭,輕輕一夾,將公文的一角捏住,翻轉過來,看了看,“原來是白雲飛催你回家的家書。哦,君夫人病入膏肓,盼你早歸。那位嬰寧公主已經千裏迢迢前去侍疾。”
接著彈指將公文送回,詭異的一笑,背誦著書信內容:“吾兒玉龍,見信如麵。三秋之前,爾妹被盜。吾兒遺失音信······”
“夠了!”
白正宇怒道,“前輩有話請講!”
許莫用手一指被吊在放量蕩秋千的花弄影,嗬嗬笑了,“本座的來意與花城主一致——都是勸你取舍的。”
“嗯嗚嗚嗚啊啊啊。”
花弄影怒氣更盛,苦於口不能言,不停地踢著腿衝許莫瞪眼。
“嗚嗚啥呀?進來半天盡拉閑篇了。一句正經事沒提。”
許莫咂一口茶,嘲笑著,“劉金雄兵敗浪穀,飛宇衛被告上內廷司,以小龍兒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身世大做文章。流言四起,以此逼迫玉龍大公子帶著她回歸蒼天······”
“玉龍懇請前輩,口下留情。”
蒼天家的大公子,豈能不知人言可畏?
白正宇急忙行禮,懇求道,“事關生生的名聲,還請前輩慎言。”
許莫打了一個響指,綁縛花弄影的花繩瞬間散做花瓣,嘴上的那瓣荷花悄然離去。
“許莫!”
一聲嬌喝,花弄影一撚花指,綠荷飛舞,散開的綠荷再次聚成鞭,旋轉身軀,鞭隨身轉,花飛人舞,香風乍起。
“老娘廢了你!”
翠綠的荷花鞭子,花瓣展開猶如片片薄刀,卷著香風纏向許莫,大有把許莫剁成碎末的意思。
“唉,花弄影,你還真是個纏人的小妖精。”
許莫伸手握住鞭子的另一頭,輕輕往懷裏一帶,花弄影身不由己的撞了過來,荷花鞭子在周遭依舊繼續蜿蜒延伸,將二人緊密的捆在一起。
花弄影憤怒不已,可也隻能仰臉瞪著許莫:“姓許的!立刻,馬上,放了我,公平的大戰三百回合!”
“唉,花弄影,”
許莫痞笑著,“這是,暗示我什麽?”
“許莫!放開老娘。”
“哦,可是,”
許莫為難的看著她,“是你纏著我的耶。”
花弄影怒急,可是麵對這麽一個強大的對手,除了示弱,別無選擇。即刻氤氳之氣聚集,雙眸立時蓄滿淚水,聲音立刻轉為幽怨,如怨如訴:“你就這抱著人家麽?可是舍不得奴家,想要一親芳澤。”
“別,姑娘,你這可是倒打一耙。”
許莫很是無辜的看著她,微微搖頭,束縛在他們周邊的花鞭鬆懈了許多,“怎麽?不舍的放手了?是要省略掉互換庚帖······”
“調戲我?”
花弄影憤怒至極,將周身靈力調至到最高境界,荷花鞭子瞬間旋轉起來,利刃旋轉,花瓣飛舞,“絞碎了你!”
被二人無視的點蒼帝同情的看一眼許莫,默默地回坐到案幾後。拿起一副玉牒擋住自己的視線。
“姑娘,你冷靜。冷靜,冷靜,有話好好說。我輸了,真的輸了,心服口服的輸了。”
綠荷鞭子的利刃對許莫毫無用處,倒是它的主人衣衫襤褸,很是狼狽,憤怒的火焰燃燒著她的理智,全然不顧此時已是衣不蔽體。
紛飛的綠色花瓣,已經分不清是花瓣還是衣服的碎片。
九淩關副關主,宇宙獵人的隊長大人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此時慌了神,瞬間散去靈力,任由荷花鞭子夾帶著香風,如狂風中的蝴蝶似的撲向許莫,鞭子落下都是堪堪擦著許莫的衣衫滑過去。雖然不至於傷者身體,倒是可憐了那一身精心裝扮。
“別打了,再打我還手了!”
“你還手······”
許莫揮手一掌,擊飛滿室翠綠,滿室綠荷乘著疾風洋洋灑灑,有窗口,門口飄向院子裏。綠意盎然,花氣霓漫。
“許莫,老娘跟你沒完!”
唯留下一條翠綠色的鞭子在花弄影手裏舞的虎虎生風,隻是,這鞭子,始終圍繞著花弄影周身旋轉,綠荷的典雅,荷花的清香在風中傳遞,花徑迅速蔓延,藤蔓急速伸展,一朵朵粉的,紅的,綠的,盛開的,含苞欲放的荷花卷著香風,氣勢淩列的向著許莫飛過去。
花弄影衣衫襤褸,藕臂裸露,香肩掛著衣服的碎片,原本的拖地長裙已經變身成了超短乞丐裙,玉足踏在花徑上,雪白的大長腿一覽無餘。
許莫揚手打出一掌,將滿室花朵如數還給花弄影。紛飛的花瓣將花弄影包圍,
“姑娘,恕在下直言:你能不能換身衣服再來啊。”
許莫嫌棄的搖搖頭,“這樣子,怎麽看都是在······”
“啊·······”
盛怒之下的花弄影這才發現自己的窘境,一聲淒厲的尖叫,掠出紫薇閣。
嬌俏的身影淹沒在花雨裏,院子裏下起了花瓣雨。
一道光波劃過,贏麗笙嘴上的封條消失了。
“好美。”
廊柱下一大一小兩個聲音幽幽歎息,彼此相互一望,“就是聲音淒慘了點。好像受了欺負似的。誰欺負她了?”
贏麗笙想不出花弄影為什麽會發出那麽淒厲的叫聲,將這個問題丟給龍兒。
“我餓了。”
小龍兒答非所問。
“一會兒,再等一會兒。姐姐帶你去吃飯。”
贏麗笙賊心不死,再次哄著龍兒,“我剛剛發現一個秘密······”
龍兒抿嘴,不高興地看著她,一針見血:“你還是聽不見。”
“你,小孩子。哼,”
贏麗笙被無情的拆穿馬甲,氣呼呼地站起來,抓起龍兒的衣服提溜著向外走去,走出一丈距離停了一瞬,回眸滿眼不甘的看著被花牆包裹的紫薇閣,“為什麽聽不見?”
“你笨唄。”
小龍兒無情的打擊著她。
“你聰明你不是也在外麵嗎?”
“我是被你帶出來的。”
“我現在送你回去。”
“不要,餓。”
“那就閉嘴。”
“哦。”
贏麗笙氣餒了,提溜著龍兒唉聲歎氣的走出院門。
遠處的房頂上,躺著沐浴冷風的展瀟瀟,依然是扇不離手,輕輕搖曳,苦笑著搖頭,呐呐低語:“姑娘更是個傻得,這般有情有意,身價不菲的男子,不趁機拿下你等待何時?唉,這人腦袋裏都裝的同樣是腦子,這處事方式咋就那麽大差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