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蒙曉璐如風一般飄走了。趙書勤孤零零地剩在原地，呆立半晌。內心的失落和惆悵如滔滔江水，洶湧澎湃，一片汪洋。本來呢，上林城來的目的，主要就是想跟蒙曉璐盡情地玩幾天，開心度過人生的第一個大學國慶長假。沒想到，盡興而來，卻要敗興而歸。心情的煩悶可想而知。趙書勤對蒙曉璐的埋怨，不止一點兩點。但，又能如何呢？他總不能打電話過去，將滿腹牢騷向蒙曉璐發泄吧？這也不是他趙書勤為人處世的風格啊。無論遭遇多大的委屈，他都不會輕易表達自己的情緒。他是一個善於控製自己脾氣的人。今天也不例外。麵對蒙曉璐的敷衍和冷待，他也隻能隱忍。誰叫自己愛她愛得死去活來呢？


  趙書勤苦澀一笑，決定返回爐江。但轉念一想，既然都來了，沒有佳人陪伴，自己一人也可以好好玩幾天啊。一定要人作伴才能玩嗎？大可不必。於是，趙書勤又決心留下來。


  趙書勤想先找個飯館隨意吃點東西，填充一下饑腸轆轆的肚子。適才跟蒙曉璐逛得開心，一時忘記了肚子空空如也。此刻，佳人已走，黯然神傷，肚子也開始鬧革命了。趙書勤走進一家名叫林城風味的飯館，點了一份苜蓿肉蓋飯。飯館提供免費的紫菜湯。趙書勤打了一份，端到挨牆角的一張長桌邊坐下來，邊喝湯水邊等待蓋飯上來。


  一旁坐著一個女生，膚白發短，體態豐盈，也正在用餐，一邊還全神貫注地翻閱一本厚厚的書籍。這時，趙書勤的手機響了。他摸出來看了一下來電顯示，卻是何淑懿打來的。趙書勤遲疑片刻，最後還是接聽了電話。何淑懿在電話裏問趙書勤什麽時候回爐江，說是爐江學院又發生命案了。一個四年級男生被發現死在了化工係無機化學實驗中心第二實驗室裏。算上不久前的那一次，這個實驗室連續發生了兩起命案，弄得爐江學院風雨如晦，人心惶惶。聽到這裏，趙書勤立刻又緊張起來。他能夠確定，爐江學院隱藏著一個草菅人命喪心病狂的惡魔，而且就是在QQ裏跟他打聽製造一氧化碳的那個“隱形人”。化工係的實驗中心大樓有著一套極為嚴格的管理製度，因為裏麵存放有鉈等劇毒化學品。師生進出，都要接受仔細的檢查，既防止有人從實驗室裏私藏物品偷運出來，又預防有人夾帶無關物品進入實驗室，給管理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上個月開學初期，係裏組織新生參觀熟悉了全部的五個實驗室。進入實驗中心大樓時，每人都接受了嚴密的檢查，非經特許，幾乎連一片紙都不允許帶進去。且非本係師生，很難獲許進入。因此，趙書勤斷定，作案者必為爐江學院化工係的人。看來正如這個“隱形人”所說，警方確實無法找到他，他才如此肆無忌憚地瘋狂作案。趙書勤心裏又糾結起來：他到底要不要把這個“隱形人”向警方揭發。不揭發，又對不起爐江學院冤死的學生，且這個“隱形人”一日不落法網，爐江學院可能就一日不得安寧，今後還會出現命案。揭發吧，自己又已經被動地涉案牽連了，肯定也難逃法網製裁。人生就會留下汙點。這將嚴重影響今後的職業規劃和前途命運。趙書勤的內心翻江倒海，鬥爭激烈，以致後麵何淑懿在電話裏跟他聊天時，他都心不在焉，隻是嗯嗯地敷衍了事。兩人最後草草地結束了通話。


  “同學，你好啊。聽你剛才的通話，你好像是爐江學院的？”旁邊的女生轉過頭來，笑容可掬地問道。


  趙書勤迅速地掃了女生一眼，發現她的牙齒好白，且目光溫柔深邃，攝人心魄。女生操著一口嗲嗲的普通話，跟電視上台灣女星郭采潔說話一個腔調，柔和甜美，十分耐聽。


  “是的。請問你也是爐江學院的學生嗎？”趙書勤彬彬有禮地回複道。


  女生點點頭，喜不自勝地說：“我叫黃嘉臻，來自台北，現就讀於爐江學院生物係。同學你是哪個係的？”


  “化工係。”趙書勤簡短地回答道。


  兩人又簡單地聊了幾句，並互留了聯係方式。趙書勤的蓋飯上來，黃嘉臻又有事急於離開。兩人遂匆匆話別，且約定回到爐江學院後一定要常聯係。


  趙書勤到底還是為命案所擾，心情忐忑，食欲大減。他匆忙地刨了幾口，就火急火燎地離開了飯館。趙書勤找了一家網吧，登錄自己的QQ號，徑直找到“隱形人”，開門見山地問他爐江學院的命案是不是他幹的。然而，等了許久，也不見“隱形人”回複消息。對方的頭像一直呈現灰色狀態，似乎不在線上。趙書勤不免有些沮喪。他又有些百無聊賴，便到QQ空間裏發表一個說說：誰在林城啊，出來玩。很快，就有人給他發來了消息：書勤到師大來玩。趙書勤一看對方頭像，就知曉其正是高中同學海青青。她考取了林城師範大學。趙書勤不禁精神為之一振。他正處在無聊中，最期盼有人來一起度過這個漫長假期。海青青的出現，正當其時。趙書勤喜出望外。他當即表示馬上到師大去找海青青，然後下機結賬，到街上找了一輛出租車，直奔位於市中心的林城師範大學。


  海青青早就在師大門口等候趙書勤了。在林城見到心儀的男孩，她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凝望著趙書勤的目光，永遠都是那麽的溫情脈脈。隻不過，趙書勤不能接受她的這份情。除了蒙曉璐，他對其他女孩，包括何淑懿，基本沒有感情投入。所以，麵對海青青柔情無限的目光，趙書勤都是刻意回避，很少正麵迎接。


  海青青準備請趙書勤去吃血漿鴨。血漿鴨是他們天同縣主要特產之一，是用天同縣本地出產的螺鴨經過精心烹製而成，肉質細膩，味道鮮美，是天同人民款待遠道而來的貴客的主打菜品之一。近年來，在天同縣政府的大力宣傳推介下，天同血漿鴨漸漸聲名鵲起，成為省內許多酒店餐桌上的常客。


  趙書勤剛放下飯碗，本已無多少食欲。此刻，見到海青青，心情比較舒暢，且海青青請吃的又是他比較喜歡的天同血漿鴨，食欲又重新被勾起，於是趙書勤慨然應允，跟海青青去吃天同血漿鴨。


  血漿鴨店就在師大旁邊的美食街裏。由於地處鬧市，又緊鄰師大，且逢國慶長假，美食街人頭攢動，熱鬧非凡。海青青帶著趙書勤擠過人群，艱難地殺出一條血路，才“傷痕累累”地抵達店子門口。可是，不到不知道，一到嚇一跳。店子門口早已排成長龍。很多人都在排隊等待就餐。其中絕大多部分是學生。麵對長長的隊伍，趙書勤立刻萌生棄意。這麽多人排隊，輪到他和海青青，不知猴年馬月。不過，海青青是個頗具耐心的女孩。既來之，則安之。她溫言寬慰趙書勤，好飯不怕晚，遲到的才是精華。趙書勤也不好反駁，隻得和海青青老老實實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