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總之，一個人要有自知之明，要知道自己的分量和位置，要根據自身的實力選擇對等的目標和方向，包括戀愛、婚配等。千萬千萬不要好高騖遠，縱念覬覦。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最終都隻是黃粱一夢，要堅決地放棄。否則，誤入歧途，害己害人。明白嗎？”何問源以教訓的口吻居高臨下地說道，目光犀利又輕蔑地盯著趙書勤。


  趙書勤淡淡一笑，唯唯諾諾地說：“我明白，叔。”


  趙書勤確實明白，何問源這是在赤裸裸地告誡他，他和何淑懿是不可能有結果的。何問源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因為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門不當戶不對，地位懸殊，實力不匹配。


  “有些話你應該去跟你女兒說。跟我說，有個屁用。我又不打算跟你女兒在一起。有本事叫你女兒別喜歡我啊。若不是有求於你們家，老子才懶得來這裏低聲下氣地聽你胡說八道。有點權有點錢就了不起了，尾巴都翹上天去了，目空一切，糟踐別人。什麽德行！怪不得你自己的女兒都不待見你。”趙書勤心中嘀咕道。


  趙書勤不想再聽何問源的教訓，便以借口方便起身離開了。他也確實想去方便。經過何教授的書房時，由於房門半掩，趙書勤忍不住通過門縫往裏麵窺視一番。但見何教授背著手立在窗戶邊，靜靜地凝視著窗外。一個身著警服的中年男子立於一邊，一隻手托著警帽，一隻手不停地擦拭額頭的汗水，誠惶誠恐地望著何教授，像極了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惶惶不安地等待大人的發落。


  “林局長，你可是我們爐江的優秀幹部啊，業務能力強，群眾口碑好，前途無量。你可不能因為些許大意而失荊州啊。子女該管教的，一定嚴加管教，不能貽人口實，影響前程。”何教授不緊不慢地說道，語氣雖然顯得溫和，但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震懾力量。


  “我知道，老師。回去我肯定把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孽種好好收拾一番。冒犯了淑懿，我深表歉意。請您和淑懿原諒。”林局長懇切地說道。


  這個林局長趙書勤認識，真名叫林立峰，以前在天同一中念過書，跟趙書勤是校友，現任爐江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前年天同一中90周年校慶時，這個林副局長還作為知名校友出席了校慶慶典。所以，趙書勤對他有印象。看來昨晚被何淑懿暴揍的那個林郴生，就是這個林副局長的兒子。兒子惹事闖禍了，做父親的上門來負荊請罪。


  何教授轉過身，和顏悅色地在林立峰的肩頭拍了拍。“行吧，這次就這樣。你公務繁忙，我就不留你吃飯了。回去好好幹，我靜候你的再奏凱歌。”何教授語重心長地說道。


  “謝謝老師。公務緊急，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向您討教。”林立峰喜不自勝地說道，暗暗地長舒了一口氣。他戴上警帽，畢恭畢敬地向何教授敬了一個禮，便朝門口大步走過來。


  趙書勤趕緊悄悄地撤離，向衛生間奔去。方便完後，趙書勤又悄悄離開了何教授家。


  在爐江學院大門口，趙書勤發現大批警察正在集結，並對進出人員進行仔細盤查。氣氛有點緊張。趙書勤趕緊找了一對學生情侶打探情況，原來是學院化工樓出了命案，一對大三學生被發現死在了實驗室。學院趕緊報了警。警察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並對校園實施臨時管控。經過一番嚴格盤問後，趙書勤最終被允許離開爐江學院。


  趙書勤去聯通營業廳辦了一張電話卡，然後給母親王慧中打了一個電話。初次使用手機，他還是比較興奮，覺得這玩意兒還是比較神奇。以前，看著班上別的同學使用，很酷很時髦，趙書勤十分羨慕，幾次委婉地央求母親給他也買一部。但母親沒有同意，怕影響他的學習。趙書勤隻得作罷。


  趙書勤決定先找家網吧落腳，等明兒再回天同。剛到網吧，他的電話就響了。他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誰會給我打電話呢？我剛辦的號，除了母親，也沒誰知道啊，趙書勤心中嘀咕道。趙書勤疑惑地接了電話，電話那頭的人開門見山地問他在哪裏，卻是何淑懿的聲音。趙書勤問她何以知道自己的號碼。何淑懿說是他母親王慧中給她的。趙書勤又問她如何知道母親的號碼。何淑懿賣了一個關子，說她自有她的渠道。


  “你現在到底在哪？”何淑懿在電話裏追問道。


  趙書勤沉吟片刻，說：“我已經在開往天同的汽車上。”


  趙書勤不太想跟何淑懿有牽涉。想到剛才她父親何問源那番盛氣淩人的訓示，他心裏就不是滋味。他不想高攀他們何家，也高攀不起。有何問源夫婦在，普通人家的孩子基本沒有機會踏進何家大門。不過，在趙書勤看來，他們何家再有錢有勢，也不必如此表現得太直白太露骨吧，更何況是像何問源夫婦這種有身份有教養的人。所以，趙書勤現在對何家有些反感。


  “你騙我！”何淑懿在電話裏直截了當地說道。“你肯定在哪個網吧裏。我聽到了鍵盤的聲音。你在哪個網吧，我過來找你。”


  趙書勤不想違忤何淑懿的意，以免引發她的不快，便將網吧名稱告訴了她。


  很快，何淑懿就趕過來了。


  “我跟我媽大吵了一架。”何淑懿氣呼呼地說道。


  “其實，沒必要父母吵架。”趙書勤開導她說。“我跟我爸媽就很少爭持。他們畢竟是生養我們的父母，我們該遷就就得遷就他們。”


  “你不知道，我爸媽有時候做得很過分。我無法容忍。”何淑懿恨恨地說道。


  趙書勤不語。他雖然不讚成何淑懿明目張膽地跟父母爭鬥，但卻認同她對何問源夫婦的看法。夫妻倆做得確實有些過分。連親生女兒都忍受不了，遑論別人了。


  趙書勤打開電腦，登錄了自己的QQ。QQ號是趙書勤半年前申請的。對於這種新興的即時網絡聊天工具，趙書勤跟同時代的其他孩子一樣，接受快，興趣濃。上QQ聊天，是他到網吧消費的主要內容之一。QQ剛登錄，聊天窗口就彈了出來。趙書勤打開窗口，原來是一個叫“隱形人”的網友給他發來的信息。內容是：


  以後不要登錄這個QQ號了。


  趙書勤當即回複：為什麽？

  對方很快回複：我擔心你會惹上麻煩。


  趙書勤回複：？


  對方回複：遊戲完成了。


  趙書勤回複：什麽遊戲？

  對方回複：你很快就會知道了。為保險起見，還是強烈建議你不要使用這個QQ號。


  趙書勤：為什麽啊？什麽遊戲啊？你倒是說清楚啊。


  對方不再回複信息，且頭像也從彩色變成灰色，估計下線了。


  “莫名其妙！”趙書勤輕聲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