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那我們去江邊走走？”趙書勤提議道。


  海青青點點頭。


  於是，兩人緩步來到天同江邊，穿過一段光影斑駁的柳蔭，拾級登上一個六角涼亭，在座凳上坐下來。


  “你準備報考哪所學校呢？”海青青柔柔地問道，癡癡地望著趙書勤。


  “我還不知道。我爸建議我報爐江學院。我的分數也隻能報考這些學校了。”趙書勤訕訕地說道。“你呢？”


  “我想報省城的師大。”海青青笑盈盈地回答。


  “師大好啊，離家又近。”趙書勤微笑說。


  “主要是，如果你報考爐江學院，我們也離得近。爐江去省城，也就一個半小時。到時候，你去省城，我來爐江，都方便。”海青青喜滋滋地說。


  一陣江風吹來。海青青酒勁上湧，嗬欠連連，睡意漸濃。趙書勤催她回家休息。但海青青決意不回去，說就在亭中睡。說完，她當真就在座凳上躺下來，酣然入夢。趙書勤無奈，隻得在一旁守護她。他也不敢躺下，擔心自己一旦入睡，就無法保證海青青的安全了。


  就這樣，趙書勤靜靜地守護著海青青，片刻不離。


  也不知過了多久。朦朧中，趙書勤忽然聽到有人呼喚他的名字。他急忙睜開眼睛一看，發現已是日上三竿。海青青正衝著他柔美美地笑，一邊左右扭動蠻腰活動筋骨。臉上濕漉漉的，掛著一些水珠，想必是適才下到江邊洗了一個臉。


  趙書勤站起來，伸伸懶腰，也到江邊草草地洗了一個臉。


  而後，兩人一起去尋個地方吃了一頓早餐，便分別回家。


  趙書勤回到家中，發現父親趙德胤正在客廳嚴厲地訓斥妹妹趙楠楠。


  “你一個女生家，一點都不懂得自尊自愛，整天跟一幫狐朋狗友鬼混，喝酒抽煙，打架鬥毆。你捫心自問一下，你還有沒有個學生的模樣？哪個女生像你這般墮落？！”父親痛心疾首地責備道。


  “你管我！”妹妹滿不在乎地冷冷說道，一副很不服氣的樣子。


  “你要不是我的女兒，我才懶得管你。”父親怒氣衝衝地罵道。


  “我不要你管。你把自己管好就行了。自己都管不好，憑什麽管別人。”妹妹反唇相譏道，絲毫不畏懼父親。


  “你——”父親氣得臉色鐵青，掄起巴掌，欲扇向妹妹。


  妹妹也不躲避，還做出一副引頸就戮的樣子。


  父親到底也沒有扇下去。他把手收回來，指著妹妹無可奈何地說道：“好，好，你厲害，你了不起。我管不了你了。你可以上天了。”罵完，父親憤恨地往沙發上一坐，點了一支煙，猛吸幾口。


  母親王慧中從廚房裏出來，責怪妹妹幾句，又勸慰父親一番。


  妹妹到她房間裏拿了書包，拉著臉一言不發地走了。關門時還不忘把門摔得震天價響。


  “有本事你永遠都不要回來。什麽東西？！”父親衝著妹妹的身影恨恨地罵道。


  事後從母親那裏得知，原來是妹妹昨晚吃宵夜時喝醉了，跟隔壁包廂的客人因瑣事發生了衝突。妹妹抄起凳子就把人家打傷了兩個。店主急忙報警。警察趕來，把妹妹帶到派出所，教育了一頓，還打電話給父親，讓他過去把妹妹保出來，並給人家付醫藥費。父親氣得要吐血。


  父親在沙發上抽了半晌的悶煙，然後把趙書勤叫進書房。


  “你兄妹倆看來是決定不讓我省心了！”父親冷冷地說道。


  “怎麽啦，爸？”趙書勤小心翼翼地問道。


  “何淑懿呢？她怎麽沒有跟你回來？”父親目光嚴峻地逼視著趙書勤。


  “她——她不是回來了嗎？”趙書勤故作輕鬆地說道，內心卻陡然緊張起來。看樣子何淑懿昨天並沒有回到他們家。他原本以為，何淑懿昨天離開宰喜，肯定會再來他們家的。可現在看來他的判斷並不準確。隻是，何淑懿在天同無親無故，能去哪裏呢？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家就吃不了兜著走了。所以，趙書勤不免憂心忡忡起來。


  父親沉默片刻，又問道：“你昨天是不是去看三妹了？”


  趙書勤沉吟片刻，微微點點頭。


  三妹就是蒙曉璐，因在家裏排行老三，所以大家都叫她三妹。


  父親歎息一聲，旋即以不容質疑的口吻嚴肅地說道：“我不管你以前跟三妹如何。從今天開始，你必須跟她斷絕來往。你今後的女朋友隻能有一個，那就是何淑懿。”


  “為什麽？”趙書勤不滿地問道。他現在正對蒙曉璐愛得死去活來。父親卻要他跟她斷絕關係，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你現在沒有權利問這種問題。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按我的意誌去做。明白嗎？”父親冷酷地說道。


  趙書勤不再言語。他不敢再反駁父親。和妹妹趙楠楠不同，他一直都是家裏的乖孩子，很少與父母頂嘴爭吵。尤其是麵對父親，他向來都是唯唯諾諾，幾乎很少違背父親的意誌。父親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從不遲疑。畢竟，父親是家裏的頂梁柱。一家人能夠擁有今天的一切，全靠父親一人在外麵拚搏，十分不易。所以，他一直都尊重父親，順從父親，唯父親馬首是瞻。不過，隨著年歲的增長，他也開始有意識地培養自己獨立思考的能力。但為了家裏的和諧，他還是盡量表現出乖孩子的樣子，能夠妥協的，還是選擇妥協。


  父親打開書桌抽屜，取出兩個精美的小錦盒，推到趙書勤麵前。“這裏有兩部諾基亞手機。一部你自己用，一部拿去送給何淑懿。”父親吩咐道，語氣溫和了不少。“今早何教授打來電話，說何淑懿昨夜回到爐江了。心情不是很好。我猜她一定是在宰喜看到你跟三妹在一起了。這姑娘不錯，你要好好珍惜。”


  “可我不喜歡她。”趙書勤態度明確地說道。


  父親會心一笑，意味深長地說：“感情嘛，可以慢慢培養。隻要她第一眼覺得你不錯就可以。女孩子嘛，有時候很相信自己的第一印象。目前看來，何淑懿對你還是印象不錯。否則，她也不會吃你的醋，是不是？”


  趙書勤噘噘嘴，不以為然。


  父親沉吟片刻，推心置腹地說道：“爸知道，你跟三妹青梅竹馬，感情很好。三妹也是一個優秀的姑娘。隻是，這個世界很現實，很殘酷。有時候，光靠愛情，你根本無法在這個社會立足。愛情需要物質去維持。就像你大舅，他原本可以擁有一份不錯的愛情。可到最後，不也是沒有了嗎？”


  趙書勤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