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悲壯
隨著怒吼聲爆發。
兩道人影同時衝向了方莫邪。
兩道身影皆為火紅，隻不過前者乃是玄罡護體，雙劍在手，正是秦空。
而後者，玄罡返璞歸真化作真元，而一股浩瀚的天地大勢則席卷而至，如山嶽壓頂，要將方莫邪直接鎮壓。
這一瞬間，兩人的怒火，加上那至烈的玄力波動，幾乎將空間都給焚燒起來。
然而。
方莫邪竟渾然不顧，繼續在人群之中殘忍屠殺。
“是個可以栽培的人才。”
赫連冷血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欣賞的笑意。此一時，他赫連冷血仿佛也沒有將那悍然襲來的攻勢放在眼裏。
下一瞬，赫連冷血大袖一揮，沒有任何言語。
“風！風！風！”
一萬金獅鐵騎同時發出他們獨有的喊殺聲，而與此同時，一萬架神臂勁弩同時舉起。
所有人的動作都整齊劃一，一股蕭殺之氣驟然爆發。
“太恐怖了！我們都要死了嗎？”
周圍的人群被這蕭殺之氣震撼，瞬間心如死灰。
“滅。”
赫連冷血淡然吐出一字。就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字，決定萬人生死，冷血無情，殘酷無比。
“嗖！嗖！嗖……”
與此同時，萬弩齊射。
弩箭劃破長空的聲音，猶如勁風呼嘯。密密麻麻的箭矢，遮天蔽日，無窮無盡，除了生死台，每一個角落都被那些加持巨力的箭矢徹底籠罩。
入玄境九重的士兵，加上入玄級上品的神臂勁弩，這每一支箭矢都有接近半步靈玄的力量！
萬箭激射，力量如同山呼海嘯。
人群舉頭望天，滿眼皆是一片漆黑，那些箭矢，將天穹都給遮蔽，籠罩而來的隻有絕望。
這些剩下來的人，十之八九都打不到靈玄境九重的實力，這些箭矢所蘊含的力量，他們全都無法抗衡。
而他們唯一的希望，竟然也陷入了被動。
秦空衝擊的途中，數百箭矢從四麵八方包圍而來，他雖然有玄罡護體，但這每一箭擊中玄罡，都會消耗他的玄力。令他不得不舉劍阻擋，箭矢如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根本不容他前進半步。
而南宮鴻這邊，雖然借取大勢，然而瞄準他的箭矢卻更加之多。
最關鍵的是，赫連冷血在那一揮手之間，也同樣借取到了天地大勢，而且乃是水之大勢，正好對南宮鴻造成克製。
這水之大勢轟然而出，已然足夠強大，而千百箭矢便如同借得東風，力量更進一步。
南宮鴻不但無法寸進，反而被連連逼退。
這一切都僅僅在數秒之內，那上萬箭矢，最終還是無情的墜落下來，刹那間，慘叫之聲便瘋狂的爆發而出。
那些加持有巨大力量的箭矢，殘酷的刺入靈炎宗弟子的身體，有的一箭斃命，有的則被擊成重傷，鮮紅的血液濺射漫天，整個演武場都被染成血紅。
而一些僅存的靈玄境長老，雖然能夠暫時依靠玄罡抵擋這些箭矢，但這僅僅隻是第一波攻擊，每一支箭矢都會消耗他們的玄力。隻等玄力耗盡，玄罡消弭，等待他們的，也一樣是萬箭穿心的結局。
被赫連冷血的大勢，以及那些沒有絲毫空隙的箭矢所逼迫，南宮鴻一退再退，他的眼中充滿了痛苦的神色。
眼前，這一個個死去的，全都是被他點燃了鬥誌和熱血的弟子，他們的實力雖然不強，天賦也不能稱為天才，但是，他們才是整個宗門的基石。
看著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南宮鴻仿佛看到了靈炎宗的傾頹坍塌……而這一切，身為宗主的他，卻無能為力。
他的雙眼逐漸充斥起密密麻麻的血絲，怒目圓瞪，眼角幾欲破裂。家族與宗門傳承數百上千年的基業，竟然就要毀在他的手裏。
“本座要你死！”
南宮鴻的心理已經崩潰，這一刻，他徹底拋開了生死。
“心炎焚天！”
隨著一聲低吼，一股熾烈的真元之力從南宮鴻心髒的位置流淌出來，充盈在他的身邊，仿佛整個人都燃燒了起來。
刹那之間，周圍的火之大勢竟然成倍暴漲起來。
五行之律，由水克火。
然而，當火勢足夠巨大時，卻完全可以逆推這條整理，杯水車薪，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好！這個瘋子竟然透支生命，去向天地借勢！他要付出生命的代價，逆天而為！”
赫連冷血瞳孔驟然一縮，南宮鴻暴漲的力量讓他感到了無盡的恐懼。
“宗主！”
而就在這時，秦空也感覺到了南宮鴻身邊大勢暴漲的同時，他的生命力也在急速流失。
這是要用自己的命，去換赫連冷血的命！
何其悲壯！
“轟隆隆……”
恐怖的水火大勢在空中碰撞，無法相容的元素，爆發出恐怖的交鋒。
南宮鴻化身烈火，朝赫連冷血撲去。
兩股恐怖的真元之力在大勢之下展開交鋒，暴亂瘋狂，令得天地色變。
而這一刻，秦空卻隻能眼睜睜看著。
那兩人的修為都遠超秦空，哪怕動用冥神之力借取死亡之勢，也完全無法影響戰局。
實力！
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周圍的一切而無能為力。
南宮鴻悲壯的抉擇，周圍人群的淒涼哀嚎。
在強大的實力麵前，人命簡直比草芥都不如。血染大地，仿佛人間煉獄，每一個角落都充滿淒涼與寒冷。
秦空隻能眼睜睜看著。
死亡，流血，哀嚎，哭泣……
這一刻，冥神龍脈內，亡靈所化作的真元，在冥炎樹周圍瘋狂旋轉，仿佛能夠感受到周圍的特殊吸引，而不斷產生共鳴。
九幽陰冥，死亡玄奧。
這一刻，秦空比任何人都根能感受到死者的哀怒仇怨。
一種怪異的狀態降臨，仿佛是他自己置身於死亡之中，周圍每一人殞命，便像是自己死亡了一次，並承受一次哀怒仇怨。
死亡之勢仿佛在胸中爆發，如山的重壓，將他整個人都壓得透不過氣來。
“轟！”
戰局之中，忽然墜下一道刺眼的金色光柱。
原本已經占據上風的南宮鴻，竟然被這金光直接壓服在地，動彈不得。
為了換取壓製赫連冷血的力量，他的生命已經在急速透支，這一刻，更是注定了必死的結局。
“咚……”
金光逐漸消散，有一物被夏千陽扔了出來。
在生死台上滾動了幾下，那竟然是一顆，雙目圓瞪，傲視蒼天的老者人頭。
烈老，終究難敵夏千陽，但這一戰，他並不遺憾。
“給老夫放箭！一個不留！”
夏千陽發出了恐怖的怒吼，這一刻，他心中的暴怒已經到了極致。
他是戰鬥的勝者，然而，他的左半邊臉頰，卻仿佛被烈火焚燒而徹底毀去，左眼爆裂，隻剩一個恐怖的血洞，臉頰血肉模糊，焦黑一片，好幾個地方都露出了白骨。仿佛一尊地獄惡鬼，猙獰恐怖。
他夏千陽乃是站在夏州最巔峰的人物，竟然被一個籍籍無名的老人打成這樣的重傷，他怎能不陷入暴怒？
能在生命的終結處，留下這樣輝煌的戰績，烈老便是去到九泉之下，也可傲然地昂著頭顱。
秦空依舊被箭雨困在原地，這一刻，他的身體在下意識地揮劍，斬破那些箭矢。
而他的心境，仿佛被帶入到了烈老死亡之時的心境。
烈士暮年，獨戰巔峰之人，縱然一敗，也不負今生狂傲！
烈老之死，悲哉，壯哉！
仇敵之名，刻骨，銘心！
“咚！咚！咚……”
下一刻，九個人頭被扔上生死台，有一人邁步走到赫連冷血身邊。
“怎麽隻有九個？”赫連冷血眼神一凝，身上散發出騰騰怒氣。剛才他一度被南宮鴻壓製，險些喪命，一肚子火正愁沒出發。
“將軍稍等。”
方莫邪手握染血之劍，徑直走向南宮鴻。
“畜生！”南宮鴻此時生命力已經枯竭，幾乎是用盡最後的力氣死死盯著方莫邪。
這個殘殺同門的叛徒，畜生不如！
“宗主，你放心，我方莫邪將來一定會複興宗門。”方莫邪淡漠的說了一句，收起劍落，第十顆人頭被他無情地斬下。
南宮鴻，這位一心想要帶領靈炎宗走向崛起的年輕宗主，就此隕落。
看到這一幕，赫連冷血頓時發出了猖狂地冷笑：“哈哈哈……這就是靈炎宗的核心弟子第一人嗎？真是太有趣了！你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吧！我保證，你將來的成就必定可以超越南宮鴻！就算你想建立一個自己的宗門，我也可以幫你！”
“小人多謝將軍。”方莫邪聞言，便又跪了下去，鄭重叩頭。
“方莫邪！你這不要臉的畜生！身為核心弟子第一人，宗門在你身上花費的資源，以及培養他的精力比任何人都多。你竟然能夠做出弑殺宗主這等喪心病狂的事情！這樣的人渣，簡直無恥至極！”
此刻，還在苦苦支撐著的一些靈玄境長老，紛紛發出怒罵，生死之際方見人性最醜惡的一麵。
隻可惜，他們認識到這一點已經太晚。
箭雨無休止的襲來，他們身上的玄力根本經不起消耗，玄罡消散，這些人也紛紛被萬箭穿心。
“怦……”
直到最後一人倒下，秦空的腦海之中忽然響起一聲如心跳般的聲音。
他猛然從那置身死亡的意境當中驚醒。
承受著萬條生命的死亡之重，一聲怒吼由心底爆發而出：“所有人都死了，為什麽我還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