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誥命
在這兩陣營中，侯府煽動的百姓是什麽口風就不必再說了，隻說其中那一部分貴女，以及太傅家陳二公子，以這些為首，都是為舒棠說話的。
他們多數是不相信以上流言，覺得簡直本末倒置顛倒黑白，明明舒棠才是無辜！
試問那樣一個明媚直率的姑娘，以她的性子，如果徐衍早已有主，她斷不會繼續糾纏，怎麽可能橫刀奪愛表侄女的心上人？
更何況她對表侄女舒瀾的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不僅帶著她出來見世麵，還舍臉給她求夫婿，為的隻是自己定了親，怕年齡相仿的她心急，連那麽貴重的毛皮都舍出來送了禮。
反觀那兩個恬不知恥的是怎麽報答她的？背著她搞到了一起，舒瀾那丫頭還滿嘴怨言，抱怨表姑母刻薄。
可不論外界怎麽傳，真相那些貴女們都是早就看在眼裏的，無論是醜行被撞破時，徐衍退開舒棠的決絕果斷，還是他後來巴巴兒的求她，熱切表達愛慕，試圖讓她原諒。
這明擺著就和後期傳聞不符，如若真的是舒瀾和徐衍先兩情相悅，舒棠橫刀奪愛，被發覺後他會那樣？
如果不是朝三暮四，有了舒棠又想招惹舒瀾，那就是別有用心，誆騙了舒棠想要攀上大將軍府，又抑製不住自己身為男人的本能，總之無非就是兩個字，爛人！
人就是這樣子，弱勢喜歡同情弱勢，強勢喜歡抱團強勢。
這群貴女們心下惡心徐衍，又羨慕舒棠的灑脫，自然牟足了勁為她說話。
外加都是那種環境長大的，小手腕什麽的見多了，親眼目睹風向急轉直下，簡單一想就想通了是侯府從中作梗。
於是在對侯府更深惡痛絕之下，一小眾丫頭聲稱親眼所見，語氣信誓旦旦，短短幾日，就把京中近九成貴女拉攏，惡狠狠道了一遍徐衍舒瀾以及侯府的齷齪。
別說是委婉了，不添油加醋就不錯了！
對，沒錯，那些為她說話的貴女，在這樣的寒冬臘月裏，無一例外，都圍著軟蓬蓬的，毛色純粹水頭光瑩的毛皮圍領和護手。
若以上貴女算是拿人手短，那陳二公子為舒棠說話就很令人驚奇了，他原本和徐衍關係還不錯，算是君子之交。
現下可倒好了，反過頭來第一個看不慣徐衍的作風，還直道舒棠光明磊落，就算是撞破了兩人的醃臢事，也沒像傳聞中脾氣那麽壞。
她不打不罵，含淚祝福，果真是小愛占有，大愛放手，心胸豁達的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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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眾人各執一詞，鬧劇也還在繼續，關於兩家的輿論愈演愈烈。
可處於風暴中心的二人，舒棠和舒瀾，倒都還算平靜。
這幾日，比起舒棠的閉門不出，舒瀾顯得活泛多了，一家三口歡天喜地的購置嫁妝，有了聖旨賜婚在身，她再也不是過街老鼠，現在連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的，好不驕矜。
為了給她撐門麵，家裏不惜傾家蕩產給她添首飾，變賣家當給她攢銀票，以防進了侯府，自己手裏沒有體己錢。
自然了，最後為的不過是她在侯府站穩腳跟，然後好轉過身來接濟娘家，讓兩個老不要臉的跟著過好日子。
置辦了幾日，家裏能賣的賣，能帶的帶，他們這才發現就算是滿打滿算，也不夠人家官家小姐出嫁的一半。
於是舒瀾與她爹娘共同冥思苦想，終於想出了好點子……
想罷了就起身，當天下午舒瀾就來到大將軍府，趾高氣昂的進門，對下人頤指氣使，就好像自己真的搖身成了尊貴無比的主子一般。
她受守衛指引，來到後院，見尹謙月舒恒舒熠都在，舒棠不在，看來是受了打擊，不禁得意牽起嘴角。
舒瀾闊步走上去，沒行大禮，草草地俯了下身：“瀾兒請兩位叔父的安，請祖母的安。”
尹謙月心中頓時湧上來一股惡心：“我可沒你這樣的孫子。”
舒熠情急，也皺著臉，隨母親白了舒瀾一眼：“我也沒你這樣的孫子。”
遭到了娘和大哥的冷眼，他猛然反應過來，磕磕巴巴的改口：“不，不對，沒有你這樣的侄女！”
舒瀾吃癟，也不氣餒，依舊笑著臉道：“陛下的旨意，將我過到了大將軍府名下，從此以後我便是祖母的庶孫，是兩位叔父的侄女，陛下的旨意各位長輩總不能不認吧？”
“瀾兒知道長輩們不喜瀾兒，可有件事迫在眉睫，瀾兒不得不登門。”舒瀾媚眼一挑：“是這樣的，孫女下月初八便要大婚了，陛下的意思，是要孫女從大將軍府出嫁。”
“既然是大將軍府的姑娘，又是自這裏出嫁，那瀾兒想著，嫁妝必定要事先備好。”
“侯府的聘禮已經收到了，足足十幾馬車呢，全是金貴又精致的玩意。”
“瀾兒想……既然這樣，那咱們大將軍府也不能低人一等啊，嫁妝不說壓人一籌，那也得是勢均力敵，不然，豈不叫人家說咱們府窮酸小氣？”
舒瀾說完，在場別說是三位主子，就連下人都氣得牙根癢癢。
舒熠更是不客氣，直接開口罵道：“你聽聽你放的這叫什麽沒味兒的屁？嗯？窮得活不起了？到我們大將軍府來乞討？你也不想想你自己做過什麽？用你那髒爪子抓了我鍋裏的白饅頭，邊吃著還嫌噎得慌，我還得給你燉碗湯？吃相那麽難看，你怎麽不噎死呢你？”
大哥清了清嗓，阻止道：“小熠！”
小熠，罵得好！
舒熠被嗬斥，撇撇嘴不說話了，隨即將臉轉到一邊，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結果舒瀾臉不紅不白，倒是比當初被舒棠罵時更厚顏無恥了，大抵是這幾個月被罵得練出來了。
她還是做出那臉賤笑：“叔父急什麽？任您再罵，也罵不到瀾兒，要問您得問陛下，這些可都是陛下的意思呢，難道您是在質疑我朝天子？”
見舒熠不做聲，她心裏一陣舒爽，心想陛下的名頭可真是好用，叫你們這些惹人厭煩的高傲胚子再瞧不起我！
想到這，她心思一動：“咦？姑母呢？平日她最關照我了，今日怎麽不見她出來？”
“聽聞她也尋得了一位良人，是從大街上撿回來的。”她笑著用團扇掩麵，隨即繼續說道：“不知我這姑父是做什麽的？識得幾個大字？家中有幾畝良田？嫁過去可會讓姑母過好日子啊？”
“待瀾兒成婚後，必定與夫君徐衍一同前來給姑母和姑父請安，以謝她這些日子的關照之恩。”
隨著肆意的笑聲，尹謙月差點就要回頭找她的斧子了，被舒恒一把攔住，三個人冷眼瞧著她，卻並沒有任何辦法。
這時，外麵忽有喧鬧的聲響傳來，另一個守衛忙吼吼地跑進，急促著呼吸單膝跪在尹謙月身前，抱著拳道：“夫人！二位少爺！適才門外又停了個宮裏的轎子，上麵下來了個宣旨公公，人家指名道姓說讓大小姐接旨，人馬上就要進來了！”
“什麽？”“誰？”“什麽聖旨？怎麽又有聖旨？”
三人驚慌失措，忙問：“這次另一個公公去了誰家？”
守衛支支吾吾回答：“似乎……似乎沒有去旁家，聽說是一位宣旨公公出的宮！”
慌亂的空當，眼見著人已經露了影，尹謙月連忙打發下人：“快！快去叫棠兒！”
僅片刻，舒棠就從屋裏被帶了出來。
她本是不想出屋的，管他什麽聖旨，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改變她苦心孤詣琢磨對策的心。
可眼見那架勢，再不出來舒熠就要進門把她扛出來了，她隻好被兩個丫頭架著，被迫從房中出來。
幾日沒有好好用飯，外加沒有悉心裝扮，她縞色的衣裙外加素淨的臉，憔悴之餘，竟顯得多了幾分惹人憐愛。
隻是骨子裏那股孤傲和倔強，使得這惹人憐愛的成分，終究還是與舒瀾有所不同。
眾人再次跪滿一院子，靜候旨意。
舒瀾有了陛下的賜婚在先，又搶了舒棠的夫婿，心下得意萬分，以為陛下是為她撐腰的，外加舒棠也著實憔悴，她越弱，舒瀾便越幸災樂禍，連跪都把腰杆挺得筆直。
待所有人都跪好後，公公展開聖旨，拖長尾音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聞愛卿文淵有一獨女舒棠，聰慧通透，品貌非凡，文得邀月與嫦娥共雅，武可縱身往天際摘星，朕與太後聽聞甚感心悅，恰巧其正處婚配適齡，為成全有情人心意，故將舒棠嫁與賀嘉遇為正妻，封賞一品誥命，黃金萬兩，於冬月初八成婚，詳細事宜交由禮部與欽天監操辦，特此布告天下，鹹使知聞，欽此！”
宣旨公公話音落盡有半晌，滿院子人竟一個都沒有反應過來的，別說舒棠，就連大哥二哥，甚至尹謙月都沒有反應過來。
這是怎麽回事？說賜婚就賜婚了？還是嫁給賀嘉遇？還一品誥命？黃金萬兩？竟還由禮部和欽天監操辦！
蒼天！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宣旨公公笑眯眯對舒棠道：“姑娘快接旨吧，天大的恩寵呢！在聖旨之後還有誥命詔書，您趕緊收好！”
舒棠迷迷糊糊將那卷明黃接了過來，可直至握在手裏，她也搞不太清楚方才短短的一瞬究竟發生了什麽。
直到那公公又拿出一卷玉軸鸞錦的誥命詔書，她這才傻乎乎的問：“這是什麽意思呀？為什麽要給我這些？”
公公並不知曉她的本意，隻當她是受寵若驚，才問為何會得誥封。
那宣旨公公笑得慈和，對她愛憐又無奈地道：“傻姑娘，這當然是……妻憑夫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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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嘉遇：她不開心了，我得哄哄（瘋狂暗示）。
皇帝：那……朕親自下旨將她賜給你做正妻？
賀嘉遇：不夠，還得往死了誇她。
皇帝：好，朕違背著良心誇就是了。
賀嘉遇：不夠，還得更隆重。
皇帝：可以，那再加個一品誥封？
賀嘉遇：不夠，還得有錢。
皇帝：那再賞她黃金萬兩？
賀嘉遇：不夠……
皇帝：閉嘴，貪婪的狗男人！
——二更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