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禮樂
最秦開始，天下間最富裕的地方，便是關中。
關中最富裕的地方，便是士族！
而最為富裕的士族，毫無疑問，便是掌管京兆地的韋氏與杜氏！
無論誰來了這邊做皇帝，在京兆地區的治理上，都要依靠他們。
故而，楊堅更喜歡呆在偏僻的仁壽宮，其中不乏有忌憚京兆兩大家族的意思。
“幾百年的累計，注定有無數珍寶，甚至有從西漢甚至先秦時流傳下的古物。”
“光是想想，就令人動心啊！”
林南有些流口水，雖然林莊產出很豐厚，但真正有曆史感的古物，尚且缺乏。
他倒是挺喜歡收藏那些東西的，畢竟後世先秦古物遺留下的終究太少了。
主要問題，還是難以保存。
反而在大唐，探究先秦要方便許多，怎麽說也不過千年的時間。
“先秦的文明，其實比想象中的還要更加璀璨，物產其實已經很豐盛了，否則不可能戰國打了那麽多年！”
林南也收藏了些先秦古物，在青銅器的鑄造上，簡直絕了，甚至有些工藝手段，林莊內最優秀的匠人，都無法複製。
那些繁瑣的花紋樣式，誤差很小，壓根就不知道是如何鑄造出來的。
簡直神乎其技！
但大致的方法，林南也有所了解。
“應該多用蠟雕刻好模型，再在外麵用泥土製作模具，融化後將蠟傾倒出來，最種倒入銅水，進行打磨。”
林南正在讓匠人嚐試這種方式。
這也跟他沒事幹，瞎玩有關。
倒是看的閻立本心驚膽戰。
“師父，你鑄造的是禮器，隻有皇帝才能擁有。”
“若是被發現了，可能會被抄家滅族的。”
林南有些懵了，自己隨便玩一玩，咋就涉及到抄家滅族了？
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吧。
“放心，在莊園裏自己偷偷的搞，皇帝又不知道。”
閻立本聽得更畏懼了，身體都在顫抖。
皇帝不知道？
皇帝都來這林莊多少次了，咋可能不知道？
閻立本回長安後，可沒少關注這個新的師父，跟李世民之間的關係，也多少琢磨出了些。
但至於實情，他是真的不敢說。
害怕李世民怪罪，那時候自己的前途可就無望了。
畢竟……
他們閆家人丁稀少，可比不上那些大族，即便死掉一大半，依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最終，他逼著眼睛，不再想這件事了，反而在仔細想著林南親自描繪的花紋。
“師父當是用的，是炭筆，而繪畫的方式也很奇特。”
“貌似，這種炭筆，比毛筆作畫更加簡潔方便。”
他最終拿起了那根炭筆，開始在紙上嚐試，相當新奇。
“這比毛筆好用太多了！”
他內心感歎，有點喜歡上了炭筆這種東西。
繪畫之所以困難，就在意控筆上。
沒有積年累月的聯係，筆都拿不穩，還怎麽談得上做畫？
“想當初，我為了學習繪畫，學持筆就學了五年。”
“頭兩年，更是一個字沒寫，就拿著毛筆懸著。”
他想到自己五年付出了不知道多少辛苦，才能將毛筆如臂指使，練就了紮實的基本功。
可這炭筆！
控筆也太簡單了！
幾乎上手用不著幾下，就能徹底掌握。
“這炭筆雖說繪製的線條簡單，但卻可以快速的練習繪畫入門，省去了控筆所需的大量時間與精力。”
閻立本完全驚了，甚至覺得憑此可以改良繪畫基礎了。
這年頭畫家少，便是因為所需的時間長，才能有所成就。
再者，光是金錢的花費，就不是個小數目。
“師父所展現的技巧，也不單單是繪製這麽簡單。”
“小小的炭筆，竟然能夠通過陰影來體現，讓黑白畫變得更加立體。”
“這種繪畫方式，我竟從未見過。”
閻立本的眼中迸發著光芒，他完全被林南隨手露出的素描跟震撼住了。
素描最大的特點，便是在紙張上，展現出立體感。
遠遠看去，會覺得這畫中物品，簡直如同真的一般。
其中最關鍵的，則就是光影的明暗變化。
這種新奇的畫法，對閻立本而言，簡直擁有致命的誘惑力。
“我從西域學來的繪畫技巧，與這素描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他的雙眼在發光，覺得整個人都得到了升華，繪畫道路上的大門正在被他緩緩推開。
“可笑我曾以為自己的繪畫水平，放眼世間也沒有幾人能夠超越。”
“但目前看來，我其實隻不過剛剛入門罷了。”
閻立本很好學，徹底沉浸在如何練習素描上了，徹底忘了林南鑄造的禮器，究竟有多麽的大逆不道。
林南鑄造的，是一口編鍾！
編鍾，絕對是古代上最牛逼的青銅器。
一套編鍾，擁有完整的韻律，製作手段之繁瑣，絕對比後世的鋼琴還要複雜百倍。
其中涉及到青銅材料的配比，以及樣式等等。
就比如編鍾大大小小那麽多，而鍾這東西敲擊起來很容易有回響。
那麽就需要在鍾外麵添加銅釘，防止有多餘的震動傳出嘈雜的聲音。
而且，一個小編鍾，其實能發出兩種聲音。
敲擊正麵，與敲擊側麵，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韻律。
可以說，林南覺得編鍾絕對是這天下間最好的聽的樂器之一。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東西，製造成本太tm的高昂了。”
即便如此，林南也想將其複製出來，甚至進行一定程度的改良，讓一個人可以輕鬆掌控敲擊。
“可惜，這麽高的樂器，因為過於笨重，已經逐漸被淘汰了，隻剩下皇宮中還有。”
“而會真正敲擊的，天下間已經沒有幾人了。”
隨著簡便的胡樂大量湧入，唐人都開始喜歡這種便宜又容易學的弦樂曲。
至於繁瑣的編鍾，差不多已經淘汰掉了。
甚至宮中許多宴會，都不用了，也就祭天的時候，會敲擊，但曲子多是現編的，喪失了秦漢時期的韻味。
可以說，編鍾就相當於後世的鋼琴。
甚至，鋼琴的複雜程度，跟編鍾一比，簡直就是個弟弟。
鋼琴這種複雜的樂器能夠保留下來，為什麽編鍾不能，反而要被淘汰掉呢？
這讓林南很不爽，覺得必須複原。
隻有編鍾，才能展示出複雜的音樂旋律，而不是現在大家都知道的宮商角徽羽五個音調。
以至於，到後世都有了誤傳，認為古代音律音調很少。
而實際上，秦漢時的編鍾，音律早就不止這些了。
隻不過人在進化，為了簡便，才有了這種更少的音調。
其目的，純粹是為了擁有足夠的傳唱度。
越簡單的曲調，大家就越容易記住，就越容易傳唱出去。
平康坊的那些小姐姐們，對此可以說深諳其道。
“我就算能製作出這編鍾，可音未必能調正了。”
“要不要請平康坊懂的此道的小姐姐們，來這幫忙調一調？”
林南有些心動了，畢竟平康坊有許多賣藝不賣身的名妓，才華那可都是一頂一的，說不準就有懂的。
閻立本突然開口道。
“少府有熟悉的匠人，我可調過來為師傅調整音律。”
林南頓時白了閻立本一眼。
這徒弟咋就這麽憨呢？
他搞編鍾，隻是順便複原保存這些優良的古樂器吧了。
看平康坊的小姐姐，才是真正的主要目的啊！
總要找個合適的由頭，才能光明正大的看。
可惜，全被閻立本這小子給破壞掉了。
這讓他還能找什麽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