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車夫李元寶在大理寺毒發身亡,從他身上是尋不著線索了,大理寺卿又派人將李元寶的老子娘,連著他平日里交好的人都尋了來細細問過了,皆無結果,此案干係甚大,大理寺卿處處受限,最後無法,只得將審出來的那點無關痛癢的東西報了上去,想看著皇帝的心意裁奪。
皇帝的心意,自然是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了。
之前皇帝並沒讓大理寺故意隱瞞案情,一是為了給百刃,或是說給嶺南一個交代,二是皇帝心知此事不是祁驊做的,想讓大理寺替他洗脫,但現在李元寶已經死了,多說無益,只能儘力將此事往下壓了。
這種話皇帝自然不能明說,只跟大理寺卿交代了下,這案子干係到了嶺南,現在正是敏感的時候,不管是朝中還是南疆都經不起風波,大理寺卿聞弦歌而知雅意,隔日就定了案,車夫李元寶為人魯莽,且早有案底,此番醉後送貨,不慎撞了太子祁驍的馬車,幸得車上無人,並未驚擾到太子千歲,在大理寺關押一日後李元寶堪堪酒醒,知曉自己衝撞了太子威儀后驚恐不定,竟突發心疾,生生將自己嚇死了。
祁驍合上文書淡淡一笑:「看到了么?你平日讀的史書,就是這麼寫出來的,成王敗寇,過個幾十年,知曉當年前塵往事的人都死絕了后,假的也就成了真的了。」
百刃心中一動,忽而想起之前董博儒同自己說過的武帝剛駕崩時候的事,也是漏洞百出,倒是不知……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事關祁驍的生身父母,且都是故去的人了,百刃不好多問,接過那文書看了一眼道:「大理寺卿避重就輕的本事倒是有的,對車上原本坐的是我的事隻字不提,只說是殿下的馬車,讓人疑心不到之前二皇子同我不睦的事上。」
祁驍冷笑一聲沒接話,這都是皇帝的意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罷了,不提百刃,就不會讓有心人將事情扯到嶺南上,不過皇帝還沒有那麼隨心所欲,為了平息物議,皇帝問了祁驊一個治家不嚴的罪名,朝中的差事也給他革了,讓他養好了傷后先好好整頓下府里的事,至於馮皇后,皇帝表面上沒有說什麼,但自出事那日起,皇帝就沒踏足過鳳華宮,馮皇后偶爾求見,皇帝也都以政事繁忙推掉了。
當然光有懲戒還不行,為了安撫百刃,這次往嶺南送的賑災糧草又多了二十萬石。
祁驍掃了百刃一眼,說起來,明日岑朝歌就要隨軍一起回嶺南了呢。
這些天事情一出接著一出,百刃讓自己絆住了腳一直回不了府,但偶爾在無人處百刃還是會怔怔的出神,祁驍心裡冷笑,他可不覺得百刃那是在想自己。
當然百刃也有可能是在想南邊的親人,想如今錯綜複雜的時局,不一定就是在想岑朝歌,但祁驍還是忍不住會來火,有那麼的幾次祁驍幾乎是動了殺機的,讓岑朝歌在回嶺南的路上悄無聲息的消失了,這對祁驍來說簡直太容易。
但百刃也不是傻的,之前貓兒衚衕的事祁驍自以為做的萬全了,但百刃還是看出來了,祁驍不想再因為這些事惹得百刃不快,不過……這個岑朝歌之前先是讓自己堵心,而後又讓百刃傷心,祁驍心中淡淡一笑,總要給他些教訓才行。
「一早就去宮中了,也沒好好是早膳,中午想吃什麼?」祁驍走到百刃身邊坐下,拉起百刃的手在他手腕上一握,輕聲嘆息,「百刃,你比剛來皇城那會兒瘦了……」
這些天同祁驍拉拉扯扯的也習慣了,百刃沒再躲,只是搖搖頭道:「大概是還在長個子的緣故……一直不容易長肉。」
「瞎說……我同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沒你這麼單薄,下午我讓江德清去請太醫院的章太醫過來。」看著百刃不解的眼神祁驍一笑,「章太醫脈息很好,尤其擅長滋補之道,讓他給你號號脈,寫張方子,這就要入冬了,正適合進補,身子強健些,到了冬天也不容易生病。」
百刃聞言心中暖暖的,雖並不想吃那葯膳還是沒拂了祁驍的好意,點了點頭道:「謝太子關懷。」
「呵呵……你倒是客氣,天氣愈發冷了,你怎麼才穿了這些衣裳?」祁驍自然而然的在百刃胳膊上摸了摸,「可冷么?」
百刃猶自懵懂著,搖了搖頭道:「太子府里暖和,並不冷。」
祁驍不由得笑了:「我府里每冬銀霜炭的份例比皇後宮中都多,下人們可著勁兒的燒,自然是暖和的。」
皇帝一心想將祁驍慣成驕奢淫逸的性子,這些年沒少往祁驍身上砸銀子,沒改了祁驍的性子,倒是讓祁驍實實在在的享了快二十年的福,祁驍淡淡一笑:「這銀霜炭是有數的,你府里大概沒那麼多,別讓他們省著,不夠了來我這裡取就好,只是別用那外面買的碳,有味兒又熏眼睛,你受不得的。」
以前在嶺南的時候,也只有嶺南王妃每每會這樣叮囑百刃,百刃不由得有些留戀,不住的點頭,祁驍看著他這樣乖巧心裡喜歡,輕輕的將人攬在懷裡,低聲調笑道:「再不行,就住在我這兒吧,冬天裡燒上地龍,在這屋裡只穿一層單褂都不冷……」
百刃連忙搖頭,祁驍輕笑,低頭看百刃的衣裳,低聲道:「還是穿的少了些……這裡面穿的是什麼?暖和么……」
祁驍趁著百刃沒反應過來,手不著痕迹的摸進了百刃衣裳裡面,百刃還以為祁驍是真的在看自己裡面是不是穿的少,直到要緊地方被摸了時才回過神來,臉一下子漲的通紅:「殿下!你……」
「好了好了。」祁驍見百刃急了連忙好生安撫,輕笑道,「跟你說話一時忘情了,世子殿下恕我情不自禁吧。」
百刃一臉憤憤:「你根本就是故意……」
「對對我故意的。」祁驍不顧百刃掙扎將人重新攬進懷裡,一面安撫一面笑道,「早就跟你說了我不是什麼好人,你今天這麼聽話,抱你摟你都沒說不,我自然要得寸進尺了,而且……」
祁驍輕聲一笑,在百刃耳畔低聲道:「手都伸進去了世子殿下也沒說什麼,我只當你也是喜歡這樣呢……」
百刃大怒:「我怎麼會喜歡!」
祁驍看著百刃著急的樣子心裡逗弄的心思更盛,突然手下用力直接將人推到了榻上,祁驍半跪在榻上,趁著百刃沒反應過來俯身將人壓在了身子底下,輕聲笑道:「不喜歡?不喜歡你臉怎麼紅了呢?百刃……」
祁驍低頭在百刃唇上親了下,低聲誘哄:「你聽話些,讓我受用一次……我保證你以後就會喜歡了,若有一日不碰你了,你大概還難受的要哭呢……」
百刃大窘,又不敢十分推拒,一張俊臉燒的通紅,祁驍看著他的樣子好笑,他越是著急祁驍越是故意壓著他不住輕薄,誰知外間江德清突然進來了,在暖閣外隔著屏風低聲道:「太子,皇上宣殿下入宮呢。」
百刃如蒙大赦,磕磕巴巴道:「殿下……快去吧。」
祁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低頭又在他唇上親了下,占足了便宜才笑道:「今天老天助你,算了,先饒了你,好好在這呆著,等我回來同你算賬。」
祁驍利索的起身,整了整衣衫轉過屏風來,臉上的笑意瞬間褪去,鳳眸半垂:「知道是什麼事么?」
江德清搖搖頭:「不知道,只是聽說沒宣別人,獨獨叫了殿下。」
祁驍輕笑一聲:「好,讓我看看他又想如何,對了,還有一事交代你……」
祁驍往暖閣內看了一眼,慢慢的走了出來,轉到廊下低聲囑咐了江德清幾句,江德清點點頭:「殿下放心,奴才明日一定能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