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月如明鏡心似海*

  短暫的沉默後，她突然跳了起來，狠狠的一拍桌子，她麵前七分滿的茶水也濺了一些在乳色的桌布上，西林春被她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被她抓住了手。　　“我決定和你做朋友！”她用一種極其認真的表情說道。　　西林春愣了愣，隨即捂著胸口道：“我還以為你怎麽了呢！嚇死我了！”龍半香吐吐舌頭，不好意思的笑笑。　西林春從她的笑容裏喜歡上了她，這樣純淨的笑容，讓她想起了莊夢蝶，不知道她怎麽樣了呢？是不是和那個“酷哥哥”濃情蜜意了呢？　　西林春低下頭微笑，眼睛裏有淡淡的落寞。龍半香歪著頭把她的表情盡收眼底，乖乖的沒有說話。　　時間一晃而過，她們投入到緊張的培訓中，每天卯時（早上5點到7點）起，戌時（晚上7點到9點）睡，雙日上午學習書法琴藝，下午學習棋藝畫技，單日上午學習舞蹈和樂器，下午則是學習繡花和一些珠寶的鑒定，每天都安排的很滿。　　再加上每個人心裏都清楚，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可能是自己以後宮中的敵人，為了能強過別人，每一個秀女都恨不得把每一刻扳成兩半來用，在這樣的心態下，各個秀女間都用敵視的目光打量著身邊的人，生怕自己有那一點不如對方，即使同住在一起也形如陌路。　　為了不引人注目，西林春和龍半香在外人麵前總是裝的很陌生，一句話也不說，在加之淑妃的事，願意和龍半香說話的就更少了，龍半香和西林春對這些安排好的課程總是不冷不熱，在其他秀女熱情的態度的對比下就顯得淡漠了很多，眾人各有各的心思也不去勸她們，她們倒也落得悠閑。　　讓龍半香不解的是，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西林春對武功有一種超乎想象的熱愛，她總是在半夜的時候拉著龍半香到庭院練武，第一次她還覺得不可思議，與她對招間竟然發現她還有些武功底子，雖然不高，卻也紮實，在西林春的請求下，她也就收下了這個“弟子”。一轉眼，一個半月過去了，西林春的武功在龍半香嚴厲的指導和她自己的努力下已經有所小成了，雖然對戰高手沒有贏得可能，對付十來個普通侍衛還是不在話下。　　西林春喜歡用鞭子，人也聰明，竟然把龍半香教她的劍法融入鞭中，自創了一套鞭法，雖然和那些武林秘籍沒法比，但也算是一套不錯的武功。　　龍半香看著西林春在月色下靈動的身影，一條長鞭舞的滴水不露，時而上躍，時而下沉，鞭影紛飛間，庭院裏充斥著呼呼的風聲和空氣撕裂的聲音，樹上的枝葉被絞的粉碎，簌簌的往下落，她整個人就像被包裹著，朦朧的鞭影，浮動的碎葉殘花，她飛揚的黑色長發，素白的長裙像一朵開在黑夜的茉莉，充滿了悠長的芬芳。　　她的身影慢慢停了下了，收攏長鞭，走了過來，臉色微紅，龍半香使勁的拍著手：“西林，你的鞭法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都快超過我了！“　　西林春笑著撫了撫額頭有些潮濕的碎發，隨意在台階上坐下來：“別誇我了！我哪有你的劍法厲害！”　　龍半香早就見怪不怪了，她這個朋友啊，看上去既優雅又溫柔，典型一個大家閨秀，其實接觸多了才知道，她其實是一個很率真的人，餓了就吃，累了隨地可坐，就像現在這樣汗津津的坐在台階上一樣。


  \t“為什麽喜歡武功啊？”龍半香第三十五次問道這個問題，前麵的三十四次都是讓西林春一笑代之了，她也沒指望西林春會回答，畢竟她已經問過三十幾次了。卻不想，她在稍稍沉默後竟然開口回答了，她說：“因為要保護自己。”


  \t　　龍半香微微一愣，她並一直以為學好武功是一種責任，是她身為龍家人必須的責任，卻從來不知道還會有人為了保護自己而那麽拚命的學武功。更何況她還是個千金小姐，這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  “我隻是想活的自在一點而已。”　　西林春抬頭，月亮出奇的亮，照的庭院一片明朗，她的目光在月光下沉靜而清澈，嘴角又習慣性的微笑，淡的仿佛要在月光中消失。　　“淑妃在你身上吃了虧，我想她肯定不會就此罷手，隻要你一出秀女宮，她的報複必定排山倒海的襲來，別以為你是龍家的人她就不敢動你，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要對付你小小一個沒有根基的秀女，對已經有孕的她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西林春半仰頭，淡淡的給她解釋現在的情況，提到淑妃，龍半香臉上頓時殺氣橫生：“誰怕誰，那個賤人，遲早有天….”西林春捂住她的唇，一根手指抵在自己唇邊，示意她禁聲。　　“禍從嘴邊出。”　　龍半香點點頭，西林春放開手，抬頭繼續看著明亮的有些過頭的月亮，“半香，就算再不願意，你也隻能屈服，不然的話，你隻有死路一條！”　　她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嚴肅，還夾雜的幾分奇怪的味道，一直到多年以後，龍半香回想起這個明亮的夜晚，她才明白，當時抬頭仰望月亮的西林春，目光和語氣中那古怪而無法抑製的悲傷和落寞。　　“西林…….”　　龍半香愣愣的看著她的側臉，有些微的不知所措。　　西林春回過頭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回房吧！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