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離家
一大早，三叔就起來忙著將貨物裝上馬車，林丞也早早起來幫忙將貨物裝上車，林丞一邊忙活著一邊和三叔聊著天，問道：「我真的有機會被選中做仙人的弟子嗎？」三叔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臨走的時候還不忘跟林丞說：「兩天之後我再來接你。」
聽到這個話，林丞內心無比開心，因為他馬上就要見自己到幻想過無數次的仙人了。
「丞兒，你進來藥房一下，為父有話跟你講。」聽聞到，林丞跑進藥房，一屁股坐在父親對面的椅子上。林丞盯著父親手裡拿的書封面瞧了半天，林青只是一言不發地看著手裡的醫書。
「你知道什麼是仙人嗎？」此時林青突然發問。
「斬妖殺魔，飛天遁地。」這是林丞從《伏魔先賢錄》里得到答案，所以他理所當然地尊敬仙人，認為他們都是背負著天命尋走在這世間，以降妖除魔為己任。
「修仙的人比這凡塵俗世里的人更為可怕，他們會為了各種利益廝殺，不擇手段，也會有人貪戀這世間的榮華富貴。」林青這話一出，對林丞來說宛如晴天霹靂，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過修仙的人居然會去為了利益相互廝殺。在林丞的心中，他最確信的就是《伏魔先賢錄》里對那些斬妖殺魔的仙人們的各種崇高的描述。所以他理所當然地認為仙人們都以天下安危為大局，保護著這凡塵俗世。
林丞聽到父親的一番話語，頓時啞口無言。
「你父親我當年也是一派宗門的弟子，因為當年遭人暗算，導致全身經脈被毀淪為一介廢人，被逐出本家，靠行醫才得以有個立足安身之地。可惜啊…父親現在就是個凡人。」林青放下手中的書，望向林丞，眼神里閃爍著一絲愁苦與無奈。
「父親曾經是仙人的子弟？」這話一出霎時間讓林丞更為吃驚。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父親高超的醫術就說得通了，也就更加能解釋為什麼從小父親就教他各種藥草知識了。這一切都源於父親當年是仙人的弟子。
「丞兒，修仙之路不僅需要勇氣和毅力，更需要堅守自己的本心，這天地間修仙之人中不乏有修鍊旁門左道之人，更不乏有心術不正以屠戮為樂趣的人。如果這一次你被選中收為仙家弟子，你一定要恪守本心，切不可誤入旁門左道。」林丞瞪大了眼睛聽著父親的話，時不時地點點頭。
「丞兒，父親交予你的葯書你記住了多少？」
「大約一半。」
林青知道自己的這個孩子，雖然天資不夠聰穎，但好在林丞卻足夠刻苦努力。似乎這個孩子天生的這份堅毅和努力就是為了修鍊而存在的。
「父親一直想讓你作為一介凡人度過這一生，為父從未想過讓你去修仙。」林青看著林丞一臉嚴肅地說道，這神情雖然嚴肅，但卻透出一股慈藹。
「今天你去山上採摘一點草藥吧，雙生石，葛根，還有通靈草和烏木枝。」林青說道。
「孩兒這就出門去山上採摘草藥。」說完便起身出門，尋來葯筐背著出了門。
村子里有什麼事根本瞞不住，現在很多人都在議論著林丞將要去見識重陽宗弟子在古神崖試煉，大多數人都說著林大夫生了一個有出息的好兒子，又或者是林丞天資聰穎之類的話。林丞背著葯筐子走來路上，不少人都對他投來羨慕的眼神。還有的人嘴裡說著要他以後出息了別忘了自己出生的這個小村子。
林丞走在村子里，聽著人們的議論，更有人甚至把自己的孩子拉過來指著林丞對孩子一番說教。只是林丞根本就不關心別人說的什麼，他腦海中還是想著父親對他說的那句：「你父親曾經也是仙人的弟子…」
「孩子他娘，你說林丞這孩子他真的能堅持得下來嗎？」坐在藥房的林青突然問道。
「別人我不敢說，就咋們家丞兒我相信他一定可以的。你看他枕頭下的那本《伏魔先賢錄》都不知道躲著看了多少遍了，你就放心吧。」
夫妻倆相視對望了一眼，各自長舒了一口氣。
林丞坐在山頂上，望著遠處的山峰，仔細端詳著手裡的這株雙生石。腦子裡不斷閃過《伏魔先賢錄》里對仙人的描寫。從在老道士手裡買到這本書的時候，他就開始對仙人感到好奇，每次讀這本書他每每做夢總是夢見自己成為一介仙人，飛天遁地，斬妖殺魔。這一切的想法都源自於這本書。
「天地間究竟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存在呢？」林丞將手中的雙生石扔入葯筐子里，自言自語的打趣說道。這一刻似乎更加堅定了他想要成為仙人的夢想，或許這個想法他早就有了。林丞雖然喜好讀書，但幾次未能考上功名而落榜，或許只是他內心根本就沒想做一個凡人過完這輩子，又或者是這世俗的功名利祿不足以讓他心動。
「天色不早了，是時候該回家了。」林丞抬頭看了看天空，起身伸手背上藥筐子，便一步步朝著山下走去。
兩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轉眼便到了三叔約定來接林丞的日子。
不光是村子里的人都出來湊熱鬧，附近的村子里的人都過來祝賀。更有甚者提來了禮物過來向林家祝賀，夫妻二人推脫不掉他們的熱情，只能一邊忙著收著村裡人帶來的禮物，一邊安排著大家入座酒席，沒過多久前來祝賀的人將林家的小院子都擠滿了。
「我就說嘛，林大夫醫術了的，他的孩子肯定將來也是人中龍鳳。」一位年紀較大的老者難掩喜悅之情，舉著一碗酒起身向林青祝賀，說著便將酒一飲而盡。林青也笑著端起酒，仰頭一飲而盡。
突然門外一隊馬車喧鬧聲傳來，林青出門定睛一看，原來是林家的老大林牧和老三林石一起過來了，與此同時還有林牧的兒子林卓和林石的兒子林宇。林青趕忙招呼他們二人落座。從縣城林家趕來的人越來愈多。雖然其中有很多當年是支持將林青遷移出本家的人，但林青絲毫不在意，畢竟這些年來他早已經將這些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不再去追究當年這些恩怨。
村子里的村民們，自行相互招待著，有說有笑，更多的是對林丞這孩子的誇獎。
林丞的母親拉著他端著一碗酒在這宴席里忙著向各位敬酒。
林青站了起來，端著一碗酒，清了清嗓子說道：「我林青的孩子有幸去參加這次重陽宗的試煉，是我三弟給了林丞這孩子一個機會，我相信我的孩子以後會有所作為的，在這裡我先向各位同鄉和我林家的各位同胞敬一杯酒。」說完便將這酒一飲而盡。在座的各位無不舉杯回飲，氣氛極為熱鬧。
「我看林丞能否被選上還是個未知數呢？想要成為仙人可不光是有想法就能做仙人的。」此時一位身穿華服，面容皎潔清秀的男子冷冷地說道。這人正是林家長子，林牧。
「大哥，今天來的客人大家都開心，咋們三兄弟的孩子都要去參加試煉，孩子們都大了有了他們自己的福分和機緣，咋們做長輩的就少說兩句。」林石連忙打圓場，也端著碗酒起身敬各位在座的客人。
「要不是這次重陽宗看重犬子林卓，才給了我們林家子弟名額，況且仙人收徒本就講究機緣。更何況能夠修鍊的人雖然不是萬里挑一，但好像也差得不太遠了，你說是吧？三弟？」見林石出來圓場這林牧又接著發難，言語中不斷嘲諷著林青和林丞父子兩人。
聽聞此話，林丞心裡很不是滋味，在心裡暗暗發誓，自己這次無論受多少苦都要被選中作為弟子，不然到時可就真讓別人看了笑話。
不光是林家長子林牧對林丞出言嘲諷，林卓此時也投出冷冰冰的目光看向林丞，這眼神讓人看到就不太舒服，冰冷中夾雜著一絲不屑。在林卓眼中，林丞就是個沒見過大世面的土包子，拿什麼跟他比。
只有林宇低著頭，坐在三叔身旁沒有說話，很是安靜。
林卓和林宇這兩個人，只有林宇是個很安靜的人，雖然不怎麼說話，但林宇卻對林丞卻是特別的友好，興許是受他父親的感染，他將林丞作為兄弟來看待。只是這林卓，卻是討人厭惡。打小他們三人碰頭的時候，林丞和林宇在一起玩的時候更多一些，這林卓極為強勢，喜歡欺負二人。
「想當年，我二弟在本家的時候也是成為過仙人弟子的，只可惜，後來全身筋脈被毀成為一介廢人，只好從本家搬離出來，來這青峰村定居，以行醫為生啊。這世事還真是造化弄人啊。」林牧此時又開口嘲諷，臉上盡顯洋洋得意的神態，眼神中還不忘投來譏諷的目光看著林青。
「林牧，你身為林家長子怎麼這樣小肚雞腸，今日在這裡揭人傷疤呢？」林石突然站了起來指著林牧說道，脖子上青筋暴起，臉色憤憤不平。
「哦？我揭人傷疤了嗎？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而已吧。」林牧冷冷一笑說道，旁邊的林卓倒也是跟著暗自笑了起來。
林青沉默著沒有說話，整張臉漲得通紅。
村子里在座的人聽了林牧一番話，無不神情唏噓。頓時間議論之聲四起。有的感慨這世事無常，有的感嘆著這世界的不公。也有人替林青經脈被毀淪為凡人遭遇感到無比惋惜。
突然一個青年男子站了起來說：「林大夫醫術高超，曾經有恩於我娘親，治好了我娘的頑疾，無論林醫生年輕時有什麼遭遇，但在青峰村和著周圍數個村子里，林大夫是值得我們尊敬一位好大夫。」一席話說得周圍人無不鼓掌興奮。
「對，林大夫值得我們尊敬…」
「林大夫是個好人…」
「林大夫替人醫病救了不少受疾病折磨的人…」
見到這村子里的人大多對林青感恩戴德備受尊敬，林牧咬牙切齒，心裡暗自不爽。他本想借今天這個機會嘲諷一下林青，沒想到他在這小村子里依舊和當初在家族裡一樣，有不少人被他的為人處世所信服。
「我林青雖然現在是一個普通人，但我還是會做好一個大夫，替大家看病行醫，多謝各位同村好友的捧場和稱讚，林青無以言表只好再敬各位一席酒。」林青站起身來雙眼通紅，端起酒杯便將這酒一口飲下。
林丞看著父親，在他眼裡父親似乎在那一瞬間蒼老了許多。此時世間紛擾，蒼生百態，一一可見。林丞看在眼裡低著頭沉默了起來。
在林丞眼裡父親從未喝過如此多的酒，哪怕是和三叔敘舊也沒喝過酒也沒今天這般多。他知道今天父親很風光，卻也被人譏諷。想必父親心裡一定很難受，五味雜陳。
漸漸地村子里的人逐漸散去，只留下林牧，林青和林石三兄弟。至於林卓和林丞還有林宇分別各自坐在自己父親的旁邊，林丞的母親則忙著送各位村子的人。
「那我就先帶林卓先走一步，至於林丞和林宇你們隨三叔一起過來吧，我和林卓在古神崖等你們哦。」林牧起身開口說道，今天這村子里的人讓他心裡不爽，但礙於面子，只得等人散去再做離去的打算。
「我跟你講，你林丞一定不會被選上的，你這土包子不是修仙的料。」走之前，林卓神情冰冷彎腰低頭在林丞耳邊小聲說著，話里透露惡狠狠地嘲諷。
「要是沒被選上的話…就回來和父親一起行醫吧，你不要有什麼負擔，畢竟這裡永遠是你的家……」父親似乎話裡有話，但好像言又欲止。
「我一定不會讓父親和三叔失望的，我一定可以的。」林丞冷冰冰地說著，神情里透出一股堅毅，此時他在心裡發誓一定要讓林卓為今天的話後悔。他想要這林家裡不再有人看不起他的父親。
聽到林丞的話，父親和三叔林石內心頗為欣慰。
「時候不早了，林丞林宇，咋們該出發了。」林石站起來說著。林丞轉身進了屋子將母親為他收拾的東西行囊背在身上，只是他感覺這包裹格外有一些重。
「老三，林丞這孩子就交給你了啊。」林青站在院子門口對著林石說道，言語中根本就放不下在自己身邊待了十八年的兒子，話里話外全是不舍。
「二哥，你放心好了，包在我身上。」林石拍拍胸脯向林青保證道。
看著林丞坐在馬車之上逐漸遠去的身影，林丞母親不禁在門口落下了淚水。「好了，別哭了，丞兒長大了，他以後有自己的機緣和福分，咋們倆做父母的只能希望他將來在外面生活得更好…唉…」林青說完嘆了口氣，拍了拍林丞母親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