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打草驚蛇
原隻是皇後不能如計劃而死，如今他要擔心的卻是太子對他背後所為之事，到底知道多少，又掌握了多少證據？
元空見夜祁玄明顯是急了，便俯首。
“殿下稍安勿躁，京都乃藏龍臥虎之地，有人能察覺千姬散的存在也不奇怪，殿下更該關心的，是什麽人能越過守衛，到殿中診斷出皇後乃是中毒而不是染病。”
梧華宮乃至整個皇宮，已有半數是祁王府的人，是什麽人能在那些人眼皮子底下偷偷進入梧華宮給皇後診病？
夜祁玄皺眉，這確實是個問題。
但更為重要的，是夜祁玉！
“先生，我不能再等了。”
夜祁玄冷著一雙眸子看向一旁的元空。
他從未有一刻如眼下這般心慌，太子知道的越來越多，他若是再等下去，他擔心最後一切都會化為泡影，如果此時起事，至少還能有五成勝算。
元空眉頭一皺。
“殿下，這個時候最忌諱的便是急躁！”
沒有天下人的承認，沒有皇帝的詔書，祁王便不能順理成章的登上皇位，屆時就算成了九五至尊，也不得天下人承認，這麻煩還在後頭啊！
夜祁玄沒再說話，心下也不知在打什麽主意，元空見勸他不聽，最後也隻能歎息，又保證會將千姬散之事處理幹淨，希望夜祁玄再給他些時間，皇後必活不過半月，這才俯首告退。
夜祁玄一人靜坐房中，半響將身邊暗衛招來。
“相國寺那邊有什麽動靜？”
暗衛俯首：“同往日無異。”
夜祁玄這心才稍稍安下來些。
也怪不得他如此敏感，先前謝淵雖有心針對他，可更多精力都放在顧錦枝那個半死不活的女人身上，可皇後這事兒發生，叫他突然有些不安，這種感覺是從前一次次在顧錦枝手下吃虧而生出來的。
這一次，他總覺得背後同他對弈之人並非太子，而是顧錦枝那個女人。
可是，那人昏迷不醒一年有餘，說是個活死人也不為過，這樣的人，如何同他對抗？
或當真是過於勞累而想太多了。
七日一過，太後便被送往皇陵，前前後後好大一串皇室宗族跟隨，隊伍倒是十分的壯觀。
顧錦枝一身素衣隱在人群之中，看著那浩浩蕩蕩的隊伍打街前兒走過，也同身邊之人一齊跪地俯首。
她同這位皇太後也算有數麵之緣，相識一場，這也算是為太後送葬、添一份孝心了。
清晨她便留了信在印光大師的菩提院算是告辭，也感謝印光大師同小淨梵對她的照顧，之後的時間，她要回京都，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做。
太後喪儀結束，長公主也回了候府，之後便繼續打包了東西住到小院兒去。
眾人勸慰冬日寒冷，還是住候府對身子好些，謝夫人卻不聽，隻念著自家兒媳，要日日去吃齋念佛為其祈禱這才能安心些。
謝淵身為威遠侯、當朝少將軍，太後喪儀過後也沒有要上朝辦公的意思，軍隊扔給副將謝飛管著，他自己整日待在相國寺，眾人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世子妃不醒，謝家這位世子殿下怕是難從悲痛之中走出來了。
這些話傳多了，落到夜祁玄耳中，他自是比誰都高興的。
沒有顧錦枝同謝淵的幹涉，他想要扳倒太子的勝算便更大一些。
……
這雪越下越大，街道上鮮少能看見行人，偶有那一兩個叫賣之人，也都是生活所迫出來買賣的。
彼時一身素衣的姑娘迎著風雪走過大街小巷，到了地方，方才將蓋在頭上的帷帽取下，隻盡管如此，也還有一層輕紗覆於半邊臉上，叫人看不清她的容顏。
守門的小廝或早得了信，一直候在門前，眼下接過這姑娘手中信件，看仔細了方才將人恭敬引入府內。
大門重新閉上，刻著太子府三個字的匾額在風雪遮掩之下稍顯模糊，隻有邊上那盞瑩白的燈籠引人注目，叫人一眼便能看出這是皇家別院、太子外府。
“慕染姑娘可算是到了，娘娘等了姑娘半日，本想著今日這雪越下越大，姑娘或不能趕在閉城門之前進城，小的還打算套了馬車出城迎姑娘呢！”
太子府的門房是個喜歡說話之人，一路喋喋不休，走在他身邊的女子麵上帶著淡笑，時不時的回他一句，話不多，像是個嫻靜之人。
一路著人引著入了內院，到了這太子府女主人的院子，那引路小廝方才退下。
太子妃從屋內走出來，挺著個大肚子想要出來迎客，素衣姑娘一看急忙跑上前攔住她的動作。
“民女給娘娘請安！外間雪大，娘娘身子重，莫要受了寒才是！”
太子妃將人拉起來，很是熱絡的拉著人進了屋子，這嘴裏念念有詞。
“此處無旁人，小妹莫要如此同我玩鬧，倒是顯得生疏了！自入京都，說是舉目無親也不為過，如今你來了，我方才能有個人做伴兒.……”
太子妃要同自家表妹說些體己話，房中侍候的眾人便也很有眼色的退出屋子，將房間留給她們姐妹二人。
待侍俾將房門關上，確定再無旁人能看見的時候，太子妃這才有些倉促的放開握著“自家表妹”的手，又帶著幾分好奇的打量眼前之人。
“娘娘在看什麽？先前在錦簇同娘娘有過一麵之緣，不知娘娘可還記得臣妾？”
素衣的姑娘取下臉上輕紗，露出來的正是那一張秀麗麵容，隻是大病初愈之人身子消瘦，少了些從前的富態。
百裏暮辭有些感歎。
“上次見世子妃的時候，世子妃還身子康健，這才過去多久……”
“臣妾身子已然無礙，娘娘不必擔心。倒是這府上的門房有些問題，娘娘閑時不如叫人好好去查一查這些人的來曆，那些心懷不軌、不忠之人，便不必留在府上了。”
誰能想到，今日光明正大從太子府正門走進來的，會是昔日世子妃顧錦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