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上門討罵

  不因其他，隻因這院子實在是太小，怎麽看都不是一個堂堂世子該待的地方。


  “住這樣一個地方，世子為了世子妃也當真是豁的出去……”


  身邊丫頭說出清荷的心聲，清荷卻轉頭瞪了她一眼。


  “表哥這是待人心誠，你一個奴婢懂什麽？”


  說罷提著裙擺上前，在那竹門處敲了敲。


  流月自顧錦枝重病之後便急忙從禹鄉回京都來侍候，眼下正在院中打掃，見有人前來拜訪，正打算去開門相迎，見是清荷郡主便又止了動作，急急去將謝夫人喚來。


  謝夫人本也是不想看見這個不懂事兒的侄女兒，但又擔心清荷鬧出些什麽動靜來惹得謝淵不快，便起身出門去，到了門外反倒將人往外帶了兩步，並未打算讓清荷進院子。


  “侄女兒給姑姑請安。”


  清荷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多少有些大家閨秀的氣質。


  謝夫人才想著或是嫁人懂事了，便聽清荷言。


  “聽聞表嫂逝世，表哥傷心不已，難以接受事實，故而清荷差人尋了些補身之物來，想要親自交給表哥才好。”


  謝夫人險些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一個嫁了人的姑娘，如此不避諱的上門來看望男子，就算是親兄妹都得有些避諱，清荷倒好，不但半點不避諱，還直接咒錦枝斷氣，幸而是沒給她進去見到謝淵。


  “誰讓你來此處說這些胡話的！？念在你阿瑪額娘的份上，本宮不同你計較，速速離去，莫要在此處胡言亂語的惹人心煩！”


  謝夫人連麵上個功夫都懶得維持，直接生了怒氣。


  清荷一看，心下喜意頓失，也不敢再念著謝淵，急忙上前請罪。


  “姑姑恕罪！清荷不知哪裏說錯了話，惹了姑姑不快，都是清荷的錯，姑姑萬要照顧身子，莫同清荷置氣！”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時候她想要入候府，還是得姑姑點頭，眼下萬不能招惹姑姑。


  謝夫人看著她這做派，聽著她的話，心裏忍不住的歎息。


  大家世族、皇室宗祠，怎麽教出來這樣脾性的女兒？一言一行盡是那妾室模樣，這麽多年來，靖王妃到底是如何教導這個女兒的？


  “你起來，今日的話本宮隻同你說一次，你若是再不長記性，日後吃了苦頭，本宮不再管你。”


  “謝家隻有一個少夫人，且隻能是顧氏，本宮也隻認她這一個兒媳！旁的無關之人也不必再妄想些什麽了。”


  “靖王妃為你找了一門好親事，武氏書香門第，爹娘去的早，後院也無姬妾，姑侄和善、叔伯本分，是最清白不過的人家，你能尋到如此良人，乃是造化，要懂珍惜！無事便該想想如何做好武家的當家夫人，而不是想些有的沒的，生出歹念壞心來！”


  所有人都盼著錦枝能早些醒過來，這清荷倒好，一來便咒人去了，也不配她給什麽好臉色。


  謝夫人將清荷郡主打發走，並未讓這件事驚擾內院的謝淵。


  隻是轉頭看著這寂靜得沒有半點生機的院落，她這心裏也是揪著的難受。


  謝家是做錯了什麽，要受上蒼如此懲罰？若錦枝當真再醒不過來，那便是真的家不成家、人不成人了。


  ……


  春去秋來，豐收過後便是寒冬，又是一年風雪月。


  魂燈燃了十一個月，再熬過最後這一個月，便能知道顧錦枝否能醒過來。


  謝淵如平日一般的坐在床邊給顧錦枝念話本，帶了些胡茬的臉顯得有些滄桑，冬日裏好不容易有些太陽，透過窗欞跑進來落在他的身上，叫他看起來像是不似人間凡人一般。


  若是顧錦枝此刻醒過來，必然要輕畫他的眉眼，笑鬧一句“我的夫君是天下最好看的人！”


  隻可惜……


  謝淵拉著她的手，幫她把指甲修短一些，待午間又開始下起小雪，便關上窗欞燒起炭火取暖。


  他抬眸，看見桌上放著的還是昨兒取回來的糖炒栗子，便皺了皺眉頭上前將東西拿起出了門。


  “少爺去取栗子？”


  流蘇看見便問了一句，見謝淵點頭，她急忙將廊下的傘遞過去。


  少爺每日都要備上一份新鮮的糖炒栗子在屋子裏，擔心少夫人醒來了沒看見糖炒栗子會不高興。


  先前那炒栗子的店家還每日做好了送上山來，這幾日雪下得大了些，那店家上不來，隻能有些腿腳功夫的人下山去取，謝淵不想假手於人，便每日都自己下山一趟，倒是半個時辰就能回來，院中的丫頭小廝也都習慣了。


  流蘇將顧錦枝的房門關好，安安靜靜的離開內院。


  少爺喜靜，平日她們也少打擾，都是主子吩咐了才過去侍候，今日自也是一樣，她關門離開一切如常，卻沒看見在關門的一瞬間，有寒風從窗戶夾縫中溜進來，滅了魂燈之上泛著紅色的燈火。


  ……


  顧錦枝漂浮在虛空之中，渾身上下都是灼燒的劇痛感，每每火苗向著她的身體飄過來，這樣的痛感便會更加劇烈。


  在這樣的火海地獄中，她唯一的希望便是能徹底失去意識，如此便可感覺不到那些劇烈的灼痛。


  她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那看不見邊界的火海上空似乎有聲音傳來，說著些她聽不清楚的話，那樣好聽的聲音，將她渾身上下的痛意驅散許多，將她一點點從絕望之中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