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夢境
算算時日這反噬也快來了，謝淵身子弱隻怕撐不住，倒不如再轉一次，將這反噬轉到她身上來，左右她命硬，不怕這個。
隻是讓謝淵喝下她的鮮血也不過是權宜之計，暫時緩解謝淵遭受反噬的痛苦罷了，想要將這反噬徹底轉移到她身上，需得二人鮮血為引，這一次，又要如何騙謝淵配合她作法呢？
“琉鈺。”
顧錦枝輕喚了一聲，琉鈺便悄無聲息的落在她身邊，如同一片羽毛一般，半點聲響都未曾發出。
依著琉鈺的眼力，必然是看出她往那雪梨湯中滴入血滴了。
“你可信我？”
琉鈺不知她的血對謝淵來說有何效用，在琉鈺眼中，她或心理變態，也或是有所圖，她將琉鈺喚出來，也不過是想要提前給琉鈺打好預防針罷了，以免日後她做些什麽光怪陸離的事情出來嚇著這姑娘。
琉鈺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意思，猶豫隻有片刻，繼而便點頭。
“世子說過，唯主子之命是從，不管主子做什麽，屬下都不會過問。”
顧錦枝笑了，隻是臉色蒼白讓她的笑意變得有些牽強。
“你可以問，隻有一點你要記住，我永遠不會傷害世子，所以日後就算看見什麽奇怪的事，可以來問我，但別告訴世子。”
她不想叫謝淵為她擔心。
琉鈺微有些驚訝，繼而又俯首。
“屬下隻有一個主人，自去到主人身邊開始，屬下便再不會效忠於主子之外的任何人，請主子放心。”
顧錦枝無奈搖頭，她不是要求琉鈺對她忠心，隻是有些事情確實不能告訴謝淵罷了。
她眼下沒力氣同琉鈺解釋許多，向著外間揚了揚下巴。
“你腳程快些，去同雲重說一聲，讓他最近保護好世子，最好是再在世子身邊安排幾個暗衛。”
逆天改命的邪術一旦反噬，可不僅僅是身體疼痛那麽簡單，氣運隻怕也好不到哪裏去，更何況謝淵還是那麽個千年難得一見的煞星命格。
琉鈺領命離去，顧錦枝再沒力氣撐下去，拿出兩丸止痛藥一吃便趴在書桌上睡了過去。
房中香薰嫋嫋，外間偶爾傳來蟲鳴鳥叫，一室寧靜，倒是休息的好時光。
“謝家的公子啊，是個運氣極差的人，遇上誰誰便是要倒大黴的，就算是靠近這謝府，都免不得要被煞氣侵擾，咱們還是離得遠些為好.……”
“誰說不是呢，那送菜到謝府的李二、去謝府內院給夫人小姐們裁量衣衫的劉裁縫，才從謝府出來便有了血光之災，可是駭人呢！”
“當真？怎麽回事你快說與我聽……”
……
耳邊不斷傳來煩人的聲音，似是從一牆之隔的街巷傳進來的，顧錦枝聽著心裏一股子火氣發不出來，那些人自己走路不長眼睛跌了跟頭，最後如何能怪到她家夫君頭上來？
這些人整日裏吃飽了沒事兒做，便隻會在背後議論人是非的嗎！？
那些令人厭惡的聲音持續不斷的傳來，叫顧錦枝聽得頭痛欲裂，甚少發怒的她這一次也生出怒火來，一開口便喚起身邊大丫頭。
“流蘇！去將外間那些人趕走！要是再來候府門前胡言亂語，便都拉進來打一頓再趕出去！流蘇、流蘇？人哪去了？”
顧錦枝喚了半響，平日形影不離跟著她的流蘇，今日卻沒了身影，任她如何叫都叫不答應。
不止流蘇，琉鈺不在、喜叔不在，院中平日侍候的大小丫鬟小廝也都不在。
人都去了哪裏？
顧錦枝心裏疑惑，推門走出去，看見的卻是滿目縞素。
寂靜的候府之中，隻有風吹回廊傳來的嗚嗚聲，像是大地在嗚咽一般，她不喜歡這樣的聲音。
順著滿目素白，她一步步向著外間走去。
府裏是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所有人都不見身影？為什麽要掛那麽多的白色綢緞，這是喪儀才會有的東西，是誰死了？
顧錦枝的心突然揪起來的疼，她急忙向著謝淵的書房跑去，越靠近，她的心跳得便越快。
“不要、不要、不會的……”
她一把將緊閉的房門推開，那平日裏謝淵用來暫歇的床榻之上，躺著個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奄奄到叫人感覺不到他呼吸的人。
是謝淵！
怎麽會？怎麽可能？！
她衝上前去想要將謝淵緊閉的雙眼搖開，可是方才還寂靜如斯的候府，一瞬間哀樂齊鳴，還伴隨著一眾丫頭小廝的哭嚎聲。
顧錦枝轉頭，看見院中有法師在作法，一旁有丫頭往火盆裏投著紙幣，一旁的嗩呐聲伴著闔府奴仆的哭嚎，將整個謝府籠罩在極為淒切的悲痛之中。
不可能的……
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急忙轉身向著謝淵撲過去，可她越是努力，離謝淵便越遠，似乎永遠都觸碰不到床榻之上沒了呼吸的人，她甚至親眼看著謝夫人自絕於謝淵床榻前。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她掙紮著想要往前，可是如何都觸及不到那對她來說最為親近的二人，甚至眼睜睜的看著謝夫人脖頸上噴灑而出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地麵，也染紅了她的雙眸。
一陣風吹來，空氣中帶著燒殺之後的焦糊味道，其中夾雜的血腥味叫她整個腦袋都開始嗡嗡叫起來。
她在這一瞬間崩潰，瘋一般的穿過哭嚎的人群跑出府去，可平日寂靜的街道之上是堆積如山的屍體，那些往日裏笑著同她打招呼、會隨手給她送個栗子糕的街坊鄰居們，寂靜無聲的躺在冰冷的地上，那些枯紅的鮮血模糊了他們的麵頰，叫顧錦枝認不出他們誰是誰。
橫屍遍野、烽火燎原，世界末日不過如此，她不過是睡了一覺，京都城，如何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不對、這些都不是真的.……
內室躺著的並非她的夫君，府內死去的也並非她的至親，眼前這些屍體，像是道法練就的傀儡一般，隻要一個契機便可消散化為虛無，隻要尋到這契機，她便能使一切回到原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