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無辜之人
“今日之所以將侍郎傳來,不過是為了親耳聽侍郎解釋一二,也好叫本世子安心。”
“這供詞本世子倒是可以再審,隻是人言可畏,柳侍郎還是自己去查一查問一問,這屠亦為何要攀汙於侍郎,若此人背後還有什麽勢力想要陷害朝中忠良,一並抓出來,侍郎不但無罪,還要立上一功。”
謝淵這話叫柳毅一顆心徹底放了下來。
一個願意將事情交由他自己查證,且名言會重新審問證詞之人,是不會對他有所懷疑,或者,是三皇子在背後做了些什麽,讓謝淵不敢懷疑他!
有了這樣的想法,柳毅自然不再著急,看著上座那一臉病弱又慈眉善目的謝淵,心中越發覺得不屑。
一個沒了權勢的王侯世子,空有虛名而無實權之人罷了,他倒是多慮,自己嚇自己的。
典獄長十分不理解謝世子這一番操作,好不容易才審問出來的東西,被謝世子三言兩語便否定了去,寺卿說世子可信,要他們全力配合世子審查此事,可眼下看來,寺卿或是看錯了人。
典獄長正歎息的時候,那邊謝淵吩咐雲重一路跟著柳毅,果然見柳毅自官道進了小巷,繞了半響的路,最後進了祁王府。
謝淵這邊吩咐人好好照看保護屠亦和袁紹之後,未多解釋半句便離了大理寺,去錦簇尋顧錦枝。
“人還是沒找到嗎?”
顧錦枝在房中走來走去,一顆心難安下來。
見流蘇紅著眼眶搖頭,她隻能一言不發的繼續在房中踱步。
流月失蹤了,是被人劫走的,對方留下話來,隻要柳毅無事,自會將流月送回來。
“枝枝,我已差人去祁王府探查,放心,隻要柳毅的把柄還在我們手上,對方便暫時不會傷她信命。”
謝淵走過來將顧錦枝的手拉住,到底是沒再讓她那般著急的繼續走下去。
對方要救柳毅,便是同柳毅有關之人,謝淵不信柳毅有那個膽量入威遠侯府劫人,再往深了想,便隻有夜祁玄會做出這樣的事兒來。
“柳毅回去了?”
當時她急急跑去大理寺,為的便是同謝淵說此事。
顧錦枝從不受人脅迫,但她不得不顧及身邊之人的安危,天大的事也要等將流月救出來再說。
謝淵點點頭。
“此人直接去了祁王府,該是去報信。”
顧錦枝聞言點點頭,口中喃喃。
“對方隻是想要給我們一個警告威脅,想來他也不敢當真要流月性命……”
話雖如此說,可顧錦枝眼皮還是跳個不停,一刻見不到流月平安回來,她這心便一刻難安。
流月被人在謝府後門外發現的時候,整個人昏迷不醒、衣衫襤褸,手臂之上守宮砂還在,隻是人言可畏,路過之人有認出她的,流言一傳十十傳百的,這丫頭的清譽到底還是毀了。
“人怎麽樣了?可有受什麽內傷?”
顧錦枝見為其診治的大夫出了內室便急忙上前詢問,那大夫搖了搖頭俯首。
“回世子妃,這位姑娘被人喂了些迷藥,故而到此刻還未醒,身子倒是沒什麽大礙,隻是……”
大夫欲言又止,顧錦枝的心也跟著大起大落。
“有什麽話您直說便是。”
聽得她如此一言,大夫才歎氣開口。
“這位姑娘雙眸之中滿是紅絲,眸子又同常人有些不同,縱是在昏迷之中,被人碰到也會下意識的輕顫,可見昏迷之前受過極大的驚嚇。”
“人醒過來不難,隻是醒過來之後還能否一切如常,老身也說不準了。”
吩咐人將大夫恭敬送走,又吩咐了此事不可外傳,顧錦枝才散了所有人,獨自一人進內室在流月床邊坐下。
自禹鄉城入謝家,這丫頭便來到她身邊侍候,如今已一年有餘,主仆情誼更甚親友。
“流月,對不起.……”
看著昏迷不醒的流月,顧錦枝紅著眼眶強忍淚水,她本以為,沒有什麽事情是能讓她痛心至此的。
在這京都城中,我不犯人,人也要來犯我。
高位者權勢的爭奪,最後犧牲的卻是這些憑白無辜之人,世道,不應是如此。
或是外間淅淅瀝瀝的雨水吵得人心煩,也或是越來越悶熱的天氣叫人心氣浮躁,也或是因為流月之事在顧錦枝心中是難以釋懷的結,一連好幾日,顧錦枝都沒踏出謝府一步。
錦簇那邊生意一日好過一日,不少外地的商人也開始上京來尋錦簇的老板,想要談合作的事兒。
這些人是帶著十二分的誠意來,也保證不會壞了錦簇這個招牌,可顧錦枝誰都不想見。
她本以為安安心心的經營商鋪,盡量不去在意朝堂紛爭,便可避開禍事,在這京都城中尋得一方清淨之地。
隻是到了如今她才真正理解了謝淵當初所言,入了京都,便再離不開紛爭,謝家本身,就是讓某些人忌憚的存在。
流月醒過來之後繼續在顧錦枝房中侍候,她吃著那些湯藥那些補品,同任何人都說自己無事了,可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來,這丫頭徹底變了一個人。
她不再像從前那般嘰嘰喳喳鳥兒一般的圍著顧錦枝說話,也不會再整日削尖腦袋、找遍機會的出府逛街玩樂,更不會逢人便甜甜的打招呼再玩笑兩句,她變得沉默不語,不喜見人,甚至在休息日裏將自己鎖在房中一整日誰都不見。
這是心病,治不好,她自己不願說出來,誰都沒法開解她。
……
屠亦依舊被關在大理寺中,袁紹搶救無效,到底是死於那劇毒。
未能保護好罪犯,聖上震怒,對謝淵又是一頓責罰,謝淵不反駁的全接下,氣得太子險些對他破口大罵。
明擺著有人一次次的害他,他難道就不會為他自己解釋一兩句嗎!?
反倒是柳毅,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為謝淵說了些好話,這才將鞭刑換為打板子,實則也沒有好多少,謝淵回到府裏的時候連路都走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