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精神折磨
柳毅同身邊之人下了命令，半響笑著靠在椅子上閉目小憩。
半個月沒好好歇息了，今日可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如今天下太平，並無什麽戰亂紛爭，這京都城乃天子腳下，平日犯事之人並不多，加之大理寺又是太子同三皇子爭搶的權勢之地，上麵一亂，便宜的倒是下麵那些侍衛。
故而眼下餘四渾身酒氣的拎著一壺酒進了牢房，同行之人看見了也不覺這是什麽觸犯條例規定的大事兒，反倒在案前坐下同他一起飲酒嗑瓜子兒，度過這值守的慢慢長夜。
“要我說啊，還是咱們這些小嘍囉過得舒服，雖說沒什麽權勢，但那禍事臨頭的時候，也到不了咱們身上！”
同坐之人喝了口酒歎氣。
“誰說不是呢！你看看裏麵那些，明明都是清白之人，便因宮中一屋子坍塌便都被關了起來，何其無辜！”
餘氏見同伴說得興起，也是誌同道合之人，那杯盞滿上，聲音也大了不少。
“這些人仗著有三分官職，平日裏對我們大呼小叫的，那模樣，像是比天王老子還要厲害上三分，如今還不是被關在此處，倒還不如我等自由！”
“隻是可憐了那些老弱婦孺！你不知道，方才我去打酒，看見一姑娘竟被幾個酒鬼盯著看了一路！那酒鬼咱們先前也見過，不知道是哪個土財主家的公子少爺，一身的商賈之氣，強搶民女這種事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若不是那姑娘身邊跟著個侍衛，隻怕難逃魔爪咯……”
“說起來這姑娘我也有過一麵之緣，你猜猜是誰？”
“屠家那個二小姐！”
牢房之中，有耳力極佳之人聞言身子一顫，目光狠狠向發聲處看去，入目之處卻隻有一片沉黑。
是啊，他在此處自身難保，縱擔心家人，又能如何？又能做什麽？
蒼白無力的拳頭打在牆上，頓時落下些塵灰來，骨節處映出血跡，可外間閑聊之人的聲音還陸陸續續的傳進來，叫人一顆心如在油鍋裏一般的難熬。
“你莫不是說笑的！屠家那可是有官職的，小小商賈之子如何敢這般待官家小姐？怕是活膩了！”
同坐之人隻覺此事荒唐，怕是同伴喝醉了酒看錯了人罷了。
隻是那醉酒有人卻執著，解釋之中帶著幾分不屑。
“官、官職如何？做官兒的人都入了獄了，誰還多看他家一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算不是什麽正人君子，那愛美之心也是人皆有之的，依著我看，屠家那二小姐下次再遇上那酒鬼，隻怕就沒那麽幸運能逃過去咯……”
“這些人入獄，受罪的到底是家中親友……其實話也不能這麽說，世子命中帶煞，世子妃處處行好事兒，便是要為世子積德，這十數條人命，哪能說要便要的？那不是有損陰德？”
說者有見地，聽者卻覺不對。
“什麽氣運陰德之說，也就是有錢人閑來傳出的閑話罷了！這次關在裏麵這些涉及的什麽事兒你不知道？那坍塌的是太廟！險些傷了皇上！最後查出來，涉事之人隻怕誅三族都不為過的！屆時誰會在乎陰德一說？”
這話說得也有些道理，在天威麵前，誰又敢以身範險為了一些看不見的東西，便輕易饒恕這些涉事之人？
隻是，即是想法不同，此人少不得也要為自己心中所想再爭辯兩句。
“這些工匠縱使做錯了事兒，也不過是旁人手中的刀劍、受人利用的罷了，世子想來也是清楚這一點，才未曾為難他們，好吃好喝的供著，還讓親族前來探望，這樣的待遇，可不是將死之人能有的。”
“嘿，你這人便是死腦子，審了半個月都沒見他們吐出一個字來，這般僵持下去，不過是寧錯殺一萬，不放一人的解決此事罷了，你也不想想世子是什麽人，同裏麵這些到底是不同.……”
……
三月初九，正是穀雨，老天爺很是應景的落著些小雨。
工部半數官員被請到大理寺“喝茶”，這一喝便是大半個月，各家光景都有了大變化，想去探監之人也不少，謝淵命人將那些求見之人一一記錄在冊，各自安排了進大理寺探監的時間。
穀雨這日，正是屠家探監之日，來大理寺的，除了屠夫人之外還有屠家尚未出嫁的二小姐。
屠亦坐在角落裏，大半月的精神折磨之下，縱使日日有吃有喝，到了如今也是皮包骨頭的淒慘模樣，叫屠夫人同屠二小姐一看便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
屠亦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可心底不斷有個聲音告訴他，什麽都不能說，熬一熬便過去了！
好不容易得來的探監機會，屠亦卻一句話都沒同家人多言，隻固執的坐在那那處，大有坐穿牢底的意思。
雲重回府將情況稟報給謝淵的時候，謝淵正查著勾爪的來曆，倒是已有了些眉目。
“他還是什麽都不願意說？”
他倒是小看這屠亦了。
雲重麵無表情的點頭。
“袁紹那邊也什麽都不願交待，典獄長的意思是，是否要對其用刑？”
聞言謝淵搖頭，他才將人抓起來，朝中便有不少人上折子彈劾，再用刑的話，最後就算審問出來，也隻會說是屈打成招。
他要的，是令眾人心悅誠服的真相。
“實在不交代便罷了，你繼續去盯著，莫要輕舉妄動，一切聽我吩咐行事。”
雲重退下，謝淵看著身前幾家鐵器鋪子名字，最後將目光鎖定在最上方的一個名字上。
若是那些人不願招供，就隻能從這條線索入手了.……
謝淵打算將人都放了，既然沒有人願意招供，那關押著也沒意思，倒不如將人放出去，或還能尋到些旁的線索。
隻是他放人的指令還未傳到大理寺去，雲重便匆匆趕回來，帶來一個震驚謝淵同顧錦枝的消息，從某些方麵說，也算是個好消息。
“屠亦同袁紹皆中了劇毒，屠亦中毒不算深，眼下已經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