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滿意
“少夫人思慮周全，倒是老奴多嘴了，這便去問問此人！”
白管家應聲下去，顧錦枝滿眼光亮的看向謝淵。
“少爺覺得這事兒我這般處置可合適？”
思來想去，將犯錯之人處置，再尋個妥當之人補上空蕩的位置，總歸是不會錯的。
隻是她第一次處理內府事務，怕有些地方做得不夠妥帖，還是問問謝淵的意思。
謝淵方才便將書放下了，眼下見她這般問，回想全局，心裏實則很是滿意了，麵上卻是沒有表現出來，隻微帶些讚賞的點點頭。
“處理的不錯。”
顧錦枝嘿嘿笑了兩聲。
“這劉氏確實是府裏老人了，也是夫人用慣了的，就這般處置了，夫人回來會不會不習慣？”
“或再留她兩日，若是夫人回來還是念著她，便給她個閑職，亦或是在她身邊放個人督促著也是可以的。”
謝夫人將管家之權交給她，那是暫時的，這事兒遇上是要處理，可也得顧著謝夫人的想法。
謝淵卻是搖頭。
“此人以權謀私也不是第一次，縱使這一次你不處置，下一次母親也會處置，不必留，打發出去了眼不見為淨，且若是交由母親來處置，此人的性命隻怕都難留下來。”
當年母親在宮中處事的手腕他是聽說過的，眼下待這些下人，已然是鬆泛很多。
聽他這般說，顧錦枝才放下心來。
“如此便好！”
管家很快便回來稟報。
“這張先生倒是有意來府上做事，隻是他家如今還有重病之人需要照顧，兩相取舍之下，有些猶豫。”
顧錦枝想起集市上這張氏三兩次都提及急用銀錢一事，便明白過來幾分。
“家裏人為重，讓張先生不必為此糾結，還勞煩管家到賬上支十兩紋銀給他，讓他先拿去給家中生病之人治病，待病好了，再來府上做事不遲。”
身帶福運之人，家中必然也會安樂，有了銀錢便可治病，治好了便什麽事兒都沒了。
“是，老奴這便去同他說。”
“我同你一起去，順便去看看錦園的荷花栽得怎麽樣了。”
顧錦枝起身，同謝淵告辭之後便跟著管家出了門。
管家見她心情不錯，又十分看重這張氏，便好奇問了一句。
“少夫人今日不過第一次見這張氏，為何對他如此另眼相待？”
農戶之中家境困難的不止張氏一家，謝府雖不差這十兩紋銀，可也不會對誰都這般救濟。
顧錦枝笑了笑。
“人人都說少爺身帶煞氣，實則那並非煞氣，少爺不過是自身氣運差些，病災多些罷了，今日我見這張氏，是個有福氣之人，為人正氣老實，請到府裏能做些事。”
“最主要的，在少爺身邊多放些福運盛之人，少爺的氣運也能變得好些，日後病災少了，身體便能好了。”
謝家待她好，一旦有機會，她自然是想要做些事情來報答的。
管家一聽，頓時滿臉驚訝。
“少爺的氣運還能更改？”
顧錦枝笑了笑，沒打算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我不過試一試罷了，最後如何還不能確定，咱們先去見一見張氏吧。”
……
建章來的工匠果然都是有些獨門手藝的，那錦園的荷花種植下去，雖無原來綠蔭成片的盛景，可簡單也有簡單的看法。
今年將養一年，待這些枝葉長開來，明年盛夏便又可見滿池粉荷的景色了。
顧錦枝在荷池涼亭中避暑，手邊放著果汁，整個人躺在貴妃椅上看典籍，看的自然是這個時代的經商之道。
她沒有什麽太大的心願，但也不能沉浸在如今的安穩之中，待日後有什麽變故不得不離開謝家的時候，她靠著自己也能活下去。
“少夫人、少夫人……”
她看得正起勁，外間傳來一陣叫喚，眯眼細看，遠處跑來的是流月。
“發生了什麽大事？給你急成這樣？”
“顧大小姐來了，眼下就在門外等著，說是來看望少夫人的！”
顧大小姐？
顧錦枝一時半會兒還沒反應過來，這大小姐是哪尊大佛，待想起來是她那位向來“好心”的表姐顧容時，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這爹娘剛鬧過，又來個女兒，真是不讓人過安生日子了。”
……
經上次顧氏夫婦入府大鬧險些被郡主打死一事，這一次顧容上門來，門房是說什麽都不願將人迎進府裏了，隻說要先去稟報，主人家同意了，這才放人進去。
幸而顧容在這件事情倒是講理，安安靜靜的站在門外等著，縱使火辣的日光曬在身上，將她熱出一身薄汗，也沒見她抱怨一句。
“大姐。”
沒多久，顧錦枝走出來，喚了她一聲，又上前見了個禮。
見到尊長即要見禮，不為別的，隻為自身修養。
眼下顧容同她平輩，算不上尊，但占一個長字，這禮還是不可少。
顧容見顧錦枝一身桃色錦衣，其上繡紋精致典雅，是尋常布行裏看不見的新樣式；一頭青絲挽了個簡單的發髻盤在頭上，看起來是清貴優雅又不失俏皮，這心裏便有些泛起酸意來。
同是一門所出，這顧錦枝在她麵前顯擺什麽？
顧錦枝見她站著不說話，又看了看她身上繡工精致的衣衫，心下頓時明白過來，便不經意的轉身同身後跟著的管家笑了笑。
“大姐趕路來看我，必然是連午膳都沒來得及用，勞煩白管家去廚房知會一聲，做些清涼爽口祛暑的小菜過來，送到我院子裏就是。”
說罷又隨手尋了理由，將門前同她身後站著的小廝丫鬟遣走，待隻剩下姐妹兩個，顧錦枝這才看向顧容。
“大姐，眼下沒旁人，不必拘束，走吧，既然來了便進去坐一坐。”
顧容點點頭，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想要看些別的轉移注意，按壓下心底的羨慕和嫉妒。
實則也確實有東西，比顧錦枝那一身打扮更吸引她的注意力。
才跟著顧錦枝走進謝府，目光所致之處皆是美景，或是假山流水，或是滿園芳馨，縱到了無水無花之地，也有滿園綠蔭。
院中有花匠在侍弄花草，見少夫人路過，都俯身同顧錦枝和顧容見禮，很是客氣。
顧容一路無話，跟著顧錦枝到了內院，內心的震驚久久未能平複。
難怪娘回去之後如何都不能釋懷，縱她再不願、縱阿爹再阻止，娘都要她來走這一趟。
原來是要她親眼來看看謝家這潑天的富貴，親眼看看顧錦枝從她手中奪走的，是些什麽！
“大姐，當心腳下台階。”
顧錦枝提醒，這才免了顧容隻顧看四周、沒注意腳下台階摔倒的窘境。
“這偌大一個院子，全是你一個人住的？”
待看到顧錦枝所說的“她的院子”，顧容心中的嫉妒上升到了一個至高點。
整個顧家所有的房屋院子加起來，都比不上這院中一個池塘大，更別說奇花異草、假山流水和亭台樓閣、石案木椅。
顧錦枝同她展顏一笑。
“這怎麽可能！這是西側主院，本是少爺的屋子，故而比旁的院子要大些，眼下我是沾了少爺的光，才能住在這院子裏。”
流月候在屋門前，見顧容同顧家二老不一樣，似是知書達理、同少夫人又是親近的，便很是熱絡的開口給她介紹起來。
“那邊是少爺的書房，後麵那些是院裏管事媽媽們住的屋子，再加上平日近身侍候的丫頭們，細算下來住在這院兒裏的人也不少，顧小姐頭一回來，一會兒奴婢可帶小姐四下去看看！”
流月好心，可落到顧容耳朵裏，免不得有些這丫鬟是在顯擺的意思，便收回眸子，隻當做絲毫不好奇的樣子。
顧錦枝同她一個屋簷下生活那麽久，自然清楚她的性情，從她眼裏便能看出她的不快，便同流月揚了揚下巴。
“去將昨兒我們買回來的茶葉拿出來泡上，大姐累了一路，要喝口茶潤潤嗓子。”
流月吐吐舌，笑著下去了。
顧容見顧錦枝自出現在自己麵前開始，便是一副恭敬模樣，便覺得自己母親說得也不盡然。
這顧錦枝在謝家，該是說不上什麽話的，下人對她的恭敬也不過是表麵上的罷了，不然她為何會對自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