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闌珊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也許，他是真的很寂寞吧。

  「累了嗎，累了就睡罷……哀家在這看著你……」太后依舊如春風般，只是我心裡，早已薺麥青青了吧？

  我沐浴著那春風，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無夢，酣然。

  ……

  「母后，兒臣今與麗兒情投意合，我真心待麗兒，麗兒亦予我她的所有，兒臣想封她為後，母后覺得呢？」模糊的聲音在耳邊飄起，不知不覺中，我的眼前似乎湧上了一片霧氣。

  「晴喜歡就好……哀家已許久不過問晴了。」

  「謝太後娘娘！太後娘娘萬福！」

  聲音漸漸彌散，我又昏昏沉沉過去。

  睜眼開來，日過西則，燭火已經在殿內遊盪了。

  我仍是躺在那冰涼的木榻上，不知為何，竟感覺傷口疼得更甚。

  「起了？」淡淡的聲音拂過我耳朵。

  我望了一下四周，妃嬪們都已在離殿中坐下品茶了。

  「何事？」我不解的問。

  「孤賜予你的后璽，如今，可還在？」

  我聞此，徒有心碎罷了。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想起上次他予我的那些似真情之話語，不過只是黃粱一夢罷了。

  「在。」

  沉寂一瞬，便又有輕盈的笑從外殿盪來。

  「姐姐這是病糊塗了，廢后當日，就應該把后璽呈予君上了。」

  我怔住了，是啊……難道我還要繼續霸著這一縷清夢么？

  「奴……明日便會呈予貴妃娘娘。」

  外殿因我此句又陷入沉寂，我又閉上眼，不想再看這世間的喧囂。

  「你們先退下罷，孤想與自己的母親說下話。」

  我復又睜眼，看著嬪妃們一個個離去，心中不禁鬆了一口氣。

  他向我走來，撥開了那珠簾。

  「太后說你很累很孤獨，我才不信。」

  他頓了一下，對我笑的凄然：「是啊，晴此生最怕孤獨了，如今卻只能孤獨。」

  他從來都是半真半假的。

  「你也不信晴了？」

  我只得苦笑：「你有什麼讓人信任的？對你來說，我不就是那朝生暮死的螻蟻而已？還與我裝的一往情深。」

  泠月無聲，我看著他的神情，忽明忽暗，不知道又要做什麼。

  「燈火闌珊處，唯余凄清與孤寂，清夢可否再給我些時日？」半晌之後，他微微張口。

  我一聞凄清與孤寂，便想到了太後娘娘，心中好像空了一拍。

  「清夢怎麼了？」他看著我，有些焦急，或許我的臉色是真的不好吧。

  「太后就不孤寂了么？」我啞著嗓子，艱難的開了口。

  他似乎再也安奈不住自己了，直接對我吼道：「李清夢！不要以為孤可以縱你一世。她為了她自己的安穩，可以舍掉她親子的性命！而你，卻還在予她辯解？為一個毒蠍心腸的女人？」

  我的大腦渾濁起來，太后明明說是為了保護他啊。

  「可她……是為了保護你……」

  「護孤，她與你說的你就全信，我與你說的你卻無盡的猜疑？李清夢，你是真的如你名字一般，活在夢裡吧？」

  聞此，我心彷彿要裂開，疼痛不已。

  見此，他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甩了那玄黑的龍袍，頭也不回的離去。

  我想叫他，可是我怕如今一叫，便是那怎麼抓也抓不住的煙火，只得看著他的光，慢慢在我眼裡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