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入局
第四十四章：入局
“陰陽家的人，為什麽會給畢蒲下咒印？”
“這就是為什麽我這個朋友要見我的原因了。”
呂延陽揮著扇子，有些嫌惡地皺了皺眉毛，“這裏的氣息越來越難聞了。”
“呂老板不是說自己是個商人嗎，還懂怎麽解咒？”
呂延陽笑著不答，“這個葉大人就不用管了，不如回萬宅看看，說不定那幾個去查擁有陰陽眼道士的官爺已經有線索了。”
葉震定定地看著他，隨後點了點頭。“那麽就此別過了。”
葉震回到了萬宅，看著白家三人正在向幾個難民討水喝。
這兩天，住在這裏的一百來號軍人也沒閑著，幫著難民一起修繕了一下他們住著的萬宅，現在難民們對他們的態度已經不是第一天那樣抵觸了。
普通的民眾容易被煽動，也容易被感動。但隻要你願意對他們好，他們就可以堅定地跟著你。
“葉大人。”
白家三兄弟向著葉震行了個禮，葉震點了點頭。
“你們查到什麽沒有？”
“查到了，”本是個好消息，但是白武卻麵露難色，“那個道士，著實奇怪。”
“怎麽個奇怪法？”
白武看著葉震，陷入了回憶中。
在葉震等人去查關於士兵的消息的時候，他們便去了一些涼茶棚查那個道士的消息。果然從一些往來商販的口中知道了那個道士的住處。
“哎，你怎麽還敢在那條道上走阿，不知道前段時間鬼兵的事情？”
“我一個平民商人，鬼兵不會為難我的。”
“你們真的相信鬼兵？”
“信啊，怎麽不信，那個道士可神了！”
“你認識？”
“一個瞎眼的道士，之前一直在這條街上擺攤算命來著。”
“那怎麽最近見不到了？”
“害，出了這事，你還敢擺攤？不怕鬼兵追債嗎。”
“那那個道士現在去哪兒了，真這麽神的話，我也想求個平安符啥的，待會兒運貨經過那條道時辟一下邪。”
“聽說現在住在翠湖莊，別人要登門拜訪，一律閉門謝客。”
葉震聽著白武的描述，嘴裏喃喃道，“翠湖莊”
“翠湖？那可是個有錢人的地方啊。”
一個難民聽著他們的討論，開口道。
“老人家，關於翠湖莊，你都知道什麽嗎？”
那個老人佝僂著背，搖了搖頭，“我們都是窮百姓，哪裏知道那些富人家的事，不過那個翠湖莊的莊主真是個好人，這次黃河水災，賑災糧餉遲遲不到，就是他出錢說先讓畢大人把村子和決堤的地方修好。”
“對對對，之前也一直是樂善好施的。”
葉震點了點頭，心裏頗感欣慰。想不到這人人自危的亂世，也會有這樣的好人。
“不知道那位莊主姓甚名誰？”
“好像．”老者仔細回憶著，“好像姓範。”
葉震點了點頭，看著白武三人，“看來我們得登門拜訪那位範莊主了。”
“但是隻要一提到那個道士，範莊主就要閉門謝客，我們從何查起呢？”
葉震摸著下巴，突然想到了什麽，然後安慰似的拍了拍白武的肩膀，
“別擔心，他會見我們的。”
眾人拿著安邑的地圖，走到了城東的山地周圍的一處宅邸。
“什麽人？”
幾個家丁戒備地看向葉震等人，而葉震也不惱，
“我們是官府的人。”
“官府？不見不見，關於鬼兵的事，我家莊主說了一律不見。”
白武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翠湖莊的主人居然這麽狂，而葉震見到家丁這樣的態度，就更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勞煩您幫我傳達幾句話，若是莊主還不見我，我等便不再叨擾。”
家丁看他態度還不錯，於是語氣也緩和了下來，
“你要傳什麽？”
葉震湊近了他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而家丁隨即一臉震驚地看向他，語氣也變得恭敬了起來，“稍等，我這就去問。”
白邕一臉好奇，“葉大人，你和那個家丁說了什麽？”
葉震笑而不語，沒一會兒那個家丁便出來了，“各位大人，我家莊主有請。”
“多謝。”
葉震等人走進翠湖莊，一進門便能夠看到大片的翠綠的湖，一陣陣清爽的微風拂來，湖麵泛起一層層漣漪，石堤上的垂柳也婆娑起舞。
雖然楊柳已過了最生機勃勃的春季，不如以前的嫩綠，可亭亭玉立中卻透著淡淡的成熟，嬌嫩的柳兒變得更有一番風味。
細長的柳條劃過清澈的湖麵，掛滿了晶瑩剔透的水珠，柳條兒倒映在湖麵上，使湖水也染成了綠色，仿佛一湖翡翠向東奔流。
“真是大戶人家啊。”
白邕有些稱奇，而葉震一臉波瀾不驚。
“到了。”
“拜見軍侯葉大人。”
莊主規矩地行了禮，葉震扶起了他，“範莊主請起。”
範雲點了點頭，“葉大人如何得知祖父的事？”
“範雎大人雄才大略，一直是我們後人學習的先賢人啊。”
“範雎，你的祖上是範雎？”
範雲點了點頭，“不錯。”
隨即又看向葉震，“範雎相秦傾九州，一言立斷魏齊頭。世間禍故不可忽，簀中死屍能報讎。葉大人寥寥幾句詩，便述盡了祖父的平生。”
葉震聽著對方的誇獎不好意思地訕笑著，他總不能告訴對方是很久以後一個叫王安石的人評價的吧．
他突然感覺到肚子裏有墨水的重要性，不然在一些意想不到的重要場合，可能和人都說不上話。
範雎一生算是恩怨分明，但是唯一一件會被人詬病的事，就是當年因妒迫使白起自殺了。
葉震神色複雜地看向白武等人，他覺得自己這事做得挺不對的，為什麽要讓白家三兄弟跟著來呢？
但是範雎和白起二人，一個為相，一個為將，都是秦朝不可多得的人才。
“當年長平之戰爆發，兩軍對壘三年後，範丞相以反間計使趙國啟用無實戰能力的趙括代廉頗為將，才使得祖父大破趙軍。”
白武一臉激動地看著範雲，而範雲也頗為驚訝，“你是白起將軍的後人？”
白家三兄弟點了點頭，而範雲爽朗地笑了，“殺神白起，讓各個國家膽寒。你們也是青年才俊，真是後生可畏啊。”
葉震陪著笑，不太想把這個詭異的敘舊繼續下去。
“範莊主，不知道你們這裏是不是住著一個道士？”
範雲眯著眼睛，“葉大人是奉命來查這件事的嗎？”
葉震點了點頭，“黃河水災，糧餉被劫，人人都道鬼兵作案，但我卻從那些人的屍體中發現了蠱蟲。”
“你的意思，這其實是有人蓄意作案嗎？”
範雲的聲音波瀾不驚，似乎並不為葉震的調查結果感到驚訝。
“是的，”葉震語氣堅定，“所以才更想要從那位道士的口中，得到一些細節。”
“葉大人。”
範雲開口，打住了葉震。
“有時候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繼續往下查比較好。”
範雲看向窗外，“我也向畢蒲捐了家產，你們現在隻需要將那些難民的村子修繕好就好。”
葉震眯著眼睛，這件事果然沒那麽簡單。
“範莊主，若是你知道些什麽，還望告知我等。”
範雲看著葉震，麵前的人氣宇不凡，毫無懼色，於是便笑了，“作為一個官員，運送糧餉的官員已死，你大可以將糧餉失蹤推到這些死人身上，糧餉的數目雖然不小，但我已經補上了這部分糧餉的用途，這件事大可以如此了結。”
白邕聽著對方一陣論述，剛剛想要動手，被葉震攔了下來，“想不到範家人久不做官，倒是頗懂為官不正之道，這難道也是令祖父教給你的嗎？”
範雲轉頭看著他，“若是你執意追查下去，要付出的代價遠遠超過這件事本身的價值。”
葉震搖了搖頭，“隔岸觀火的人永遠不會明白起火的原因。”
“而查明這件案子，是皇帝賦予我的使命。”
範雲笑了，似乎是感受到對方的誠意。於是便吩咐了下人幾句，然後轉頭看向葉震等人，
“我現在就叫那個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