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藏在心底的感激1
“三伯，您先回吧，洗把臉我就帶他們過去。”曹鬱對仍等在那兒的老人說道。他回答了一聲，向門外走去。
“這裏的鄉親真熱情。”浩然對曹鬱說道，他們倆就蹲在院裏流過的小水流邊洗了把臉，然後坐在小石幾邊喝著茶，乖巧的若溪早就把茶壺端了過來。
餘晨和林婕早回了房間，說是要換衣服。他們也隻好就這麽坐著等著。
茶壺又加了三次水後，二位女士總算是從屋裏走了出來。浩然和曹鬱鬆了一口氣，這時若溪卻叫了起來：“兩位姐姐真漂亮。”引得他們也回頭去看。
兩女都換了衣服，本來就長得好看，還仔細修飾了一番，臉上薄施了脂粉，更顯得光彩照人，
本就夠招人眼的，還這麽刻意修飾，女孩子事兒就是多，浩然在心裏暗歎了一聲，臉上卻得擺出一副非常欣賞的模樣。
他們三人和曹鬱一起向外邊走，若溪站在原地未動。一回頭，浩然好奇地問道：“若溪不一塊去嗎？”
小丫頭低了頭，小聲道：“我就不去了，鄉親們都不寬裕。”
懂事得讓浩然難以想象這隻個上初中的小女孩，都說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進了山裏，浩然才更明白這個道理。
出了門口，卻見三伯仍然站在那兒等著，想來是怕他們幾個半路上又被別人劫走，壞了自己的榮耀。想起剛才還對曹鬱說鄉親們熱情，其實這已不僅僅是熱情的問題啦，而是真心。
一路上，三伯背著手近乎趾高氣揚地走在前麵，見了人說話底氣都顯得很足。浩然跟在後麵悄悄地跟曹鬱說了幾句，更明白山裏人的困難。可都要把自己家最好的東西拿出來招待客人，唯其如此才能顯出自己的好客。
“大同社會”這個詞一下子冒出來，印到浩然的腦子裏。在原始社會時人們更講究人人平等，也沒有特權階級。是不是唯有貧窮，人才會正直，才會忘我呢？山裏人給了浩然一種全新的感受，他們的熱情好客讓他在考慮外麵的人情冷暖時，更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真情的可貴，一切的爭執都顯得那麽蒼白而沒有意義。
浩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一下子考慮這麽多，有這麽多古怪的念頭。但大山中的一切給他的印象就是“唯美”，山美、水美，人更美。他低聲地對曹鬱道：“如果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地回報大山的恩情。”
三伯家也是好大一家子人，分開另過的二個兒子也都被召了回來。最後坐到飯桌上陪他們的，卻隻有他和兩個成年的兒子，以及最大的孫子，所有的女人都躲到了廚房裏，幾個孩子眼巴巴地站在一邊遠遠看著。
桌子上的菜在山裏也能稱得上是豐盛，除了新鮮蔬菜，還有兩個葷菜，數量卻都不多，也沒有酒。他們爺孫四個很少動筷，看得出來，這點東西根本就不夠兩個壯勞力吃的。
氣氛雖然融洽、熱情，卻讓浩然覺得有些辛酸，想來其他三人的心情也跟他差不多，大家都沒吃多少，就都放下筷子，說自己吃飽了。
三伯在再三勸解下，他們都執意說自己已經吃飽。當他一聲令下說是撤席的時候，在旁等候的幾個孩子幾乎是衝向了桌子來端盤子。看著這幾個孩子，浩然不知道這些東西端到廚房裏，盤子底下會不會還有漏網之物。
再堅持一會兒，浩然覺得自己待不下去了，就回頭說道：“曹鬱，咱們都吃好了，就先回去吧，讓三伯一家子休息一下。”
曹鬱點點頭，這種事情他沒少碰到過，心裏當然明白，這家的大人都餓著呢。
出乎浩然的意料，兩個女孩都打開自己隨身拎著的袋子，餘晨拿出了幾套孩子們穿的衣服，林婕拿出來的則是火腿腸、方便麵、餅幹之類的小吃。浩然心裏暗暗的表示欽佩，為她們的有備而來。看看自己空空的兩手，看看圍著二女歡呼雀躍的孩子，浩然有點不知所措。
他轉手掏出了自己的錢包，本來想拿幾張大票出來，想想又覺得不合適。正巧有幾張十元的人民幣，就摸了出來，一個孩子給了一張，笑著說讓他們買點好吃的。
對餘晨和林婕的表示，一家人倒沒怎麽太推辭，可對浩然這幾十塊錢，卻極力地推辭，在他們走到門外的時候，三伯還追著要還到他的手裏。
到最後，在他們的極力堅持之下，三伯終於把幾張十元的票子攥到了手裏，浩然才鬆了一口氣。
漸漸地走遠，一大家人仍在遠遠地看著。浩然回頭問曹鬱：“怎麽回事，這點錢緊張成這樣，其實她們倆的東西比這個可值錢呀。”
“浩哥，那些東西，他們是不知道價錢，否則也不會舍得吃用。至於這錢，在山裏十塊錢就夠一個孩子一年的學費，他們怎麽肯要呢！”
十塊錢，還不夠城裏某些孩子一天的正常開銷，可是在這大山之中，在這樸實的山裏人手裏，卻要當作一筆大的開支。浩然的心又難過起來，看看餘晨和林婕也好不到哪裏去，也是感同身受，隻有曹鬱才是真的身受著。
這是一個晴朗的夜晚，一輪彎月高高地掛在天際，照著遠山近樹，顯得這山裏的夜晚分外美好，隻是他們的心情卻很糟，被剛才的談話給破壞了。
“咱們走走再回去吧。”餘晨提議道。他們都沒有答話，卻隨著曹鬱向村外走去。
不知名的昆蟲在發出各種各樣的叫聲，不時有各種昆蟲他們驚動，振翅飛去。兩個女孩子也不時地發出叫聲，漸漸衝淡了心底的鬱悶。
一切不是都在變好麽，他們有機會也一定會讓山裏的生活變好的。這麽想著，心情也被這美好的夜色陶冶，漸漸變得愉快起來。兩個女孩子開始跑著叫著，笑容也出現在浩然和曹鬱的臉上。
跑到一條潺潺流動的小溪旁，餘晨開心地彎下腰去，輕輕地玩弄起來，受到感染的林婕也加入了她的行列，浩然和曹鬱相視一笑。畢竟都是年輕人，傷感來的快，去的也快。也在這深山美景中，發泄著自己的情緒。
曹鬱走到路旁采摘起山花來。浩然淘氣地揪了一把野花瓣，一下子灑到了餘晨和林婕的頭上。
“幹什麽？”二人齊聲大叫。
“古人有雲：‘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滿衣’，遠山、明月、香花、美人，多美的意境呀。”浩然貌似很陶醉地說。
聽了他話裏調侃的味道，二人一起把水潑向了浩然，並在他逃跑的瞬間，齊齊地追了過來。
剛好曹鬱摘了滿滿地一大把鮮花，攔住林婕遞給了她，林婕一下子呆住，把花湊到鼻下，深深地嗅著，笑容也與夜裏偷偷盛開的花兒般漸漸綻放。
餘晨停止了對浩然的追剿，低低地斜了浩然一眼，目光中似乎有些責怪的意味，是嫌他不夠浪漫？浩然又輕輕地笑了笑，向著那邊的兩人喊道：“‘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好美呀。”惹得林婕又開始向她進攻。
看看走出已遠，他們掉轉頭，向回走去。這時人自動地分成了兩撥，曹鬱和林婕走在前邊，浩然和餘晨跟在後麵。
距離慢慢拉開，前麵的二個在喁喁低語，浩然和餘晨也就不再玩笑。
“餘晨，你怎麽想到要買些禮物帶上的？開始看帶那麽多東西，還想笑話你呢。這次要不是你，還真就太失禮啦。”
“當人家都跟你一樣，那麽粗線條呀，在來以前，我就上網查過了，這邊山區來了客人，關係比較近的人家都要叫去吃飯的，我才想到要買些東西帶上，要不到時多難看。”
餘晨還真是個細心的女孩子，難得又這麽善良。有她在身旁還真是不錯，浩然邊想著，又問道：“那林婕怎麽又想起帶那麽多吃的？”
“她呀。”餘晨掩嘴一笑，“剛才來的時候，我跟她一說，她就把帶的吃的東西拿了些。”
“啊？那咱們怎麽辦，我現在還餓著呢？”在三伯家他幾乎沒吃什麽東西。
“你就知道吃，要不怎麽辦。當人家都跟你似的，沒事亂撒票子？”
“可我窮的就剩下錢了，又有什麽辦法。”浩然幽了一默。
餘晨這次卻沒笑，停了停說道：“浩然，不是我說你。你花錢也太大手大腳了，當然有些錢是該花的，可也不能太隨意，我知道你能賺錢，也不能亂花呀，好鋼是要用在刀刃上的。要不萬一真需要的時候反而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