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沒那麽喜歡
程嬰從老太君尋處回去之後，便張羅人把他的物件都搬回了西廂，自此以後除了每天請安之外，他和蘇錦繡便再沒有更多的交集。
七巧連翹等人看著突然冷淡下去的兩人，也是一點都沒法理解，可是主子之間的事情她們又不好多過問，隻能更加用心地伺候自家小姐了。
而蘇錦繡在程嬰搬出去之後，起初還有些不大適應，慢慢地就靜下心來了，開始研究起古代的工程局和一些手工之類的知識，用大量的活動把自己充實起來，對於程嬰她終於能夠坦然了。
直到程益和張子玉成親前兩天，程嬰才主動上門找蘇錦繡。
“過兩天就是程益和張子玉成親的日子，到時府裏定會很熱鬧，人多眼雜，我猜想你一個人留在院裏恐怕會被大夫人暗算，不如一起去前院觀禮。”
蘇錦繡對此事的看法卻和程嬰不同，她道：“就算是去前院觀禮，大夫人也一定會當眾為難我，要麽她索性把這個活兒交給張子玉，我看也未必比我躲在院裏安全，我還是不去了。”
程嬰想了想，又說道：“觀禮你可以不去，等開宴之後我再接你去陪老太君一起，這樣總可以了？”
知道假懷孕這件事遲早都會被拆穿，蘇錦繡倒是不怕大夫人如何，隻是想著張子玉成親那天人多，萬一出了差錯傳出去壞了蘇家的名聲，那她可就麻煩大了。她來程家本就隻是為了用自己的婚姻，換取點下半輩子過好日子的資金，要是因為程家而影響到蘇家，蘇家再來找她的麻煩，那她可就得不償失了。
蘇錦繡沒回話，程嬰一看她似乎有所憂慮，想起她先前說的話來，便跟她說：“你不用擔心大夫人會將你怎樣，我已經安排好一切，到時就算是出了問題，那也是壞她一個人的名聲，你別怕，我若沒有十成的把握又怎麽會讓你去，你信我一次。”
他的話語輕柔無比，像是安慰又帶點請求，蘇錦繡莫名感到臉頰一熱，這個男人還真是有意思，當初對她那麽嫌棄，說話句句帶刺，如今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我不是信不過你，隻是害怕。我嫁到這裏來，幾乎等於是跟蘇家斷絕了關係，可在名聲上麵卻還要為蘇家著想，我怕我走錯了哪一步，蘇家會跟我撕破臉皮。”
程嬰看她臉上難得有這樣糾結的表情，忍不住上扶住她雙肩，鼓勵她：“你別忘了，我們雖然是假裝恩愛，但到底是拜了堂的夫妻，一天不和離，我就一天不會不管你，蘇家若是斷了你的退路，大不了我就永遠不跟你和離，假裝一輩子恩愛夫妻。”
蘇錦繡原本說起蘇家的事還有點傷感，聽程嬰這樣說莫名有點尷尬，扭扭肩膀把程嬰的手甩開，“呃，你不用管我，其實我隻是說說而已，我巴不得蘇家再也不要管我，這樣我自己一個人倒挺自在的，自然也不想占著程大少奶奶的位置一輩子。”
程嬰幹笑一聲，“既然你什麽都不怕了，信我一次何妨，相信我，到那天倒黴的人絕對隻有大夫人和二夫人，誰也不能動你一根毫毛。”
“你都把話說得這麽滿了，我不信你又能怎麽樣，我們在程家可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這件事就照你說的做。”
蘇錦繡抬眼看著程嬰，程嬰也望著她抿唇一笑，“就這麽說定了。”
程嬰轉身走開，沒走幾步，卻聽見蘇錦繡叫他。
“程嬰，”蘇錦繡等著程嬰轉過身來，才吸足了氣壓抑著情緒起伏對他說道，“其實我覺得我們這樣假裝恩愛也挺辛苦的，不如趁這次假流產的事，就裝作我們為了孩子反目，而我也因為流產而不能再生育，我們以後再也不演戲了，保留彼此的秘密不外傳即可，怎麽樣？”
程嬰定定看著蘇錦繡，分明看見她眼裏隱隱有淚光閃動，他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麽口是心非，想問又問不出口，又不知道如何作答，隻是這麽站在原地看著她。
“怎麽，你不想娶蘇錦榮了嗎？你一天不跟我決裂，蘇錦榮就不會給你機會。”蘇錦繡又說道。
蘇錦榮？程嬰似乎在這時才想起來蘇家還有個叫蘇錦榮的女兒，想起幼時的驚鴻一瞥，想起那日在茶樓裏的邂逅，他為她的任性。
可這一切曾經令他回憶起來便忍不住心裏甜蜜的記憶，此時卻顯得那麽蒼白，甚至多餘。如果可以，他寧願將曾經對蘇錦榮的所有的傾慕和幻想，都付於另一個女人身上，哪怕是這個不願意一直陪著他的蘇錦繡。
“我其實，沒那麽喜歡她。”程嬰看著蘇錦繡誠懇地道。
可是蘇錦繡聽見他這句話卻好像無動於衷，反而笑了起來，這笑容裏有輕蔑也有嘲諷。
“你花一千五百兩黃金買琴送給蘇錦榮的時候，我其實就在人群裏看著，當時你可一點都不像你現在說這句話的樣子。”
程嬰想再說什麽，蘇錦繡卻已經轉過身去，隻說道：“你回去吧，到那天我會去的，你記得照我說的做。”
“嗯。”他低應一聲，帶著厚重的鼻音。
兩日之後，到了程益和張子玉成親的日子，一直到傍晚吉時，一切都正常有序地進行著。
臨開宴之前，程嬰回到院子裏帶蘇錦繡去陪老太君，兩人一起進膳廳時迎來一片豔羨目光。
老太君原本就高興，看蘇錦繡盛妝打扮和程嬰站在一起如此養眼，更加歡喜了。
她一麵伸手邀蘇錦繡過去，一邊跟身旁的親戚介紹蘇錦繡，“錦繡來了，快到我身邊坐來！親家，你看，這是我孫媳婦兒錦繡，蘇家的女兒，長得最是標致，性子又討喜，這幾個孫媳婦裏邊我最喜歡的就是她……”
蘇錦繡走過去，落落大方地坐下，又跟老太君介紹的人一一致意，被這些人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但卻絲毫不怯場，隻貼心地伺候著老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