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造化弄人啊
不說傾國傾城吧，但也絕對擔得起顧盼生姿這個詞。
“咱們家四姑娘啊，出落得愈發的漂亮了，這會兒嫁去程家，倒是……哎。不說了，不說了，新婚在即的，老奴就不說那些喪氣話了。”孫婆婆眼眶有些微紅，拿著梳子又給蘇錦繡梳了梳發尾。
“這一梳梳和美，二梳梳白頭，日後四姑娘去了程家，定也要好好過日子，一定要過得最舒心，也祝願四姑娘，日後前程似錦。”
每說一句話，孫婆婆就跟在喉頭裏憋出來的似的，帶著些微的顫音，四姑娘這孩子，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呀，要不是此次為大姑娘替嫁，還能好好兒地在二房待到另擇良木而棲，如今……如今卻要嫁與那病秧子。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梳白頭？蘇錦繡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這個造型比當初在橫店拍戲的時候美多了，也驚豔多了，還有這麽多人圍著她祝福她，可是她就是不太高興得起來。
主事婆子見時辰還未過，心下也是鬆了口氣，把一旁小匣子裏的唇印紙給拿了出來，玫瑰花瓣製成的，大老遠還能聞到一股若隱若現的香味。
“四姑娘，抿過唇紙，就可以蓋蓋頭了。”主事婆子難得溫柔一回。
先抿唇紙再蓋蓋頭，顯得更加的喜氣些，蘇錦繡全身上下都是紅的，點綴了些金色的鑲邊，連蓋頭看上去都挺富貴的。
看起來嫁給程家，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麽摳搜。畢竟蓋頭在大周朝，一般都是男子家中提前差人送來，一個蓋頭都能大做文章，可見蘇錦繡頭上這蓋頭，也是有份量的。
蘇錦繡剛被婆子攙扶著站起來，就覺著頭有些重的慌，步子都虛浮了，連忙的把蓋頭往後一掀：“婆婆，我這頭飾也太重了，能不能摘點下來啊？”
本身就有個頭冠了，還有許些步搖之類的釵子，昨日看上去還不是那麽大團的物件，怎麽戴頭上就這麽重？
主事婆子有些急了，趕緊的又把蘇錦繡蓋上的蓋頭給放了下來，嘴裏還不忘訓幾句：“四姑娘，掀不得，掀不得！沒到程家之前，沒入新房之前，都掀不得啊！不吉利，不吉利。”
這在屋子裏還好，這要是在外頭掀了，叫程家的人瞧見，還覺著是蘇家教導無方，主事婆子可是緊張得很。
這丟麵子的事兒，若是在大婚之日叫四姑娘做了，那蘇老太爺發起火來，誰也止不住啊！
古代複雜繁瑣的事兒實在太多，忍一忍雨過天晴，蘇錦繡深吸了口氣，隨著幾個婆子的攙扶下，跨出了屋子的門檻。
後麵的箱子也都由著家丁全部跟著抬出來，隻有兩個匣子是七巧和連翹保管著，他們的衣服還特意穿了大的，剛好能把小匣子給蓋住。
“新娘子……出門咧……”主事婆子忽然扯著嗓子，開始吊著腔喊了聲。
隨後周圍都溢著笑聲，似乎十分喜慶，但蘇錦繡光是看著腳下的路，都覺著天色還沒大亮，太陽應該都還沒爬起來，摸約還要等個一炷香的時間。
這麽早就要啟程去門口等著嗎？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剛從院子門出去，蘇錦繡就踢到了塊小石子，有些尖銳，磕得她紅布鞋裏的腳趾頭都有點疼。
還沒來得及想，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蘇錦繡的耳中。
“四妹妹今日出嫁，長姐特來相送，按照府上習俗，當是從四妹妹的院落開始，府上的幾處院落都要拜訪一番才是，來日與程家女婿一道回門更是吉利。”
蘇錦榮客客氣氣的，語氣也十分的溫柔，就這麽站在一旁看上去也像是水似的溫婉。
周圍的婆子也是第一遭給蘇家閨女送喜，連翹和七巧兩個小丫頭就更不用說了，蘇錦榮這麽提了，也就攙扶著蘇錦繡開始往孫氏的院子去。
如若是真要繞遍幾個院子的話，也不知道時辰夠不夠，七巧心裏有些自責，早知道該早些叫四姑娘起床了。
蘇錦繡也沒多想，畢竟她嫁人這事兒，兩輩子來她也是頭一回，也就迷迷糊糊一道跟著去了，倒是有些訝異蘇錦榮今日的客氣，莫非是因為自己替嫁的緣故，客氣上了幾分？
蘇錦繡隱隱覺著事情並不那麽簡單。
然而和她所想相差無幾，剛走到孫氏院落的附近，就能感覺到一股熱騰騰的氣兒在周圍浮動，她又不敢掀開頭蓋，隻能隱隱約約地看前麵的地。
倒是孫婆婆有些氣憤了，雖然大家都未曾看千金貴胄是如何出嫁的，但也不至於如此捉弄人才是，便是壯著膽子問道：“大太太這是……？”
孫氏看也不想多看一眼，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拿了個蒲扇扇著風，身後的吳家媳婦倒是幹脆道：“跨火盆可是這姑娘出嫁的習俗，雖說民間用得較多，但為了喜慶，也為了蘇家，四姑娘，還是跨了這個火盆的好。”
這哪裏是一個火盆？這分明就是三個火盆，隔一小段兒距離就擺一個，蘇錦繡這蓋著蓋頭，本來就看不清前頭的路了，孫氏這分明是想為難。
橫豎兩邊都討不著好，蘇錦繡冷笑著回了：“還真是讓大伯娘費心了，侄女兒以後的路，定是會一帆風順，屆時定不會忘了大伯娘的恩情的。”
蘇錦繡伸出手，示意讓主事婆子就這麽攙扶著她去跨了火盆算了，大婚當天的，本就圖個喜字，她也懶得跟孫氏計較。
但孫氏那尖銳的聲音又立馬叫道：“哎哎哎！誰讓你扶著了，這新娘子出家門的火盆，當然得由她自己跨了！若是旁人都代勞了，日後她在程府的一言一行，你們是不是也要去代勞啊？”
孫氏比起以前，似乎更加的不講道理了，周遭的婆子媽子也沒有敢說話的，畢竟大房的兩位姑娘，這些日子經常在四姑娘的手上栽了跟頭，尤其是二姑娘，上回還被四姑娘把脖子給打傷了，這四姑娘啊，還真是個刺兒頭。
蘇錦繡又困又累，還被這婚事搞得疲憊，幹脆撒開了主事婆子攙著的手，伸手就掀開了頭上的蓋頭，一手撩起裙擺架在腰間，大大咧咧地抬腳就從火盆頭上跨過。
主事婆子和丫鬟都跟在後頭心急忙慌的追，場麵十分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