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與老郭的談心
張九德跟孫悅的演出你要說有毛病沒有，那一點毛病都沒有。
但是老郭這會兒的臉跟黑臉張飛似的。
他的眼神很犀利的瞧著台上的張九德跟孫悅倆人。
臭小子，你這本子你確定能播？
不用看，老郭就閉著眼睛聽就知道，這段包袱要想播出來，最起碼的掐掉一半兒。
要不說有師傅必有徒弟？
想當年老郭剛出道的時候，說的包袱一點也不比張九德現在說的素, 那完全就是啥葷說啥，一點也不帶顧及啥的，那就是想到啥說啥，有時候說的於大爺壓根就反應不過來，車軲轆直接往臉上壓過去……
但！
這也不是你張九德在歡樂喜劇人的舞台上這麽放肆的原因啊！
法克！
你說的這些包袱你確定沒問題？
老郭稍稍把眼神放在了不遠處的導演身上。
見導演的臉色雖然有點凝重，但也不是鐵青著臉。
估摸著有戲。
張九德這包袱都是打擦邊球，也沒直接就搞黃色, 再加上有些包袱也還是挺正常的。
所以, 導演應該還是要準備再看看。
老郭想通之後，懸著的那一刻心髒就稍稍的放鬆了一下。
好在接下來張九德稍微的收斂了一點，也沒鬧什麽太大的幺蛾子，一直等他表演結束，也依舊是穩步前進。
呼～
等張九德表演完之後，老郭懸著的心才算真正放下，他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張九德，剛好這個眼神被攝像捕捉到，這也成了日後無數網友調侃他們師徒二人的一個梗。
都幸災樂禍的說倆人師徒關係差點決裂……當然這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張九德表演完之後，這邊的老郭裝模作樣的點評一番……
張九德虛心接受。
最後在張九德一臉職業笑容中，他走下了舞台。
到了後台也不該放鬆，因為打開機開始，後台也有不少攝像頭關注著眾人。
所以張九德也隻能職業微笑的保持到最後了……
其實這也是喜劇人後來為人詬病的一個梗，那就是後台演員的表現太傻了，除了商業吹捧還是商業吹捧，那就沒有一個人是不服氣的……
所有人都很服氣？？
可能嗎？既然來了誰不想當冠軍啊？那就是打著誰也不服氣誰來的, 要是我完完全全的服氣你, 那我還跟你爭什麽冠軍啊？一開始就把冠軍讓給你不就得了？
所以不少網友都說他們在後演的太假了……
當然這也不排除是可以這樣的
其實這種刻意的效果反而不如徹底放開一點，大家都誰也不服氣誰, 那才是最好的效果，哪怕是演出了的呢？我不服氣你，你也不服氣我，大家雖然都知道咋回事兒，但就是直接矛盾升級……
這才有節目效果啊！
當然，這也不能怪導演組。畢竟大家都是一個圈子的！國內的喜劇圈就這麽大，大家都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誰輸了誰都臉上不好看。
不過太假也不好……
咋說吧，也是希望國內的綜藝好好做用心去做，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大膽的去創新，大膽的去改革……
這一點嶽雲朋就很懂。
張九德就記得清清楚楚，前世的時候！嶽雲朋參加那個極限挑戰，大家一起看明星的圖片猜名字的時候。
小嶽嶽就看著張鈞甯的照片來了一句：“這誰啊？不認識，不紅啊……”
他旁邊的熱巴都聽懵了，看小嶽嶽的眼神裏透著一骨碌全是疑惑……
你是誰？你為何如此勇？
其實這也不能怪小嶽嶽，他本身就是那種大大咧咧的性子，說話本來就不太顧及，更不用提當時還是在比賽了……
後來小嶽嶽也知道自己說話得罪人了，趕緊給人家道歉。
而且張鈞甯不愧是女神級別的人物，壓根也不太在意這件事兒，也是巧妙的穿了一身紅衣服，笑嗬嗬的問小嶽嶽：“小嶽嶽你看我紅紅嗎？”
反正就是在愉快的氣氛當中，倆人本來就是個小小的恩怨，也就消失的很快。
張九德在休息室度過了還算比較難熬的半天之後，他一溜煙的跑了。
真的，他壓根就不想再多待一秒。
其實不能怨他沒這個尿性，隻能說他確實不喜歡這種氣氛。
這哪跟笑傲江湖似的？在笑傲江湖裏！大家都是素人，誰也不會奉承誰，都是一臉凝重的坐在休息室裏，雖然不會表麵上起什麽衝突，但誰對誰都也是不會有什麽好表情。
而且那時候的後台也沒有什麽攝像頭，大家的表現真實多了……
反觀喜劇人呢？
媽的張九德都差點想開口罵娘了，這不是純純侮辱人的智商嘛？他都想擰著常遠的耳朵問問，你特麽真看得上他的本子？
你確定你不覺得自己的本子才藝最好最搞笑的嗎？
張九德都有點無語。
相比起別人，小嶽嶽的表現算是最真實的了，那一臉凝重的坐在休息室裏，緊緊的攥著自己的小拳拳，生怕自己的本子不行遭人侮辱似的……
“好的，本次錄製到此結束，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導演笑嗬嗬的點著人數，但不管怎麽點，都發現人數有點不對勁啊……
“怎麽回事兒？少了一個人？”導演愣住了。
“張九德先回去了，他身體有點不舒服。”
這個時候，小嶽嶽當仁不讓的出來，笑著跟導演解釋。
不舒服還能不舒服倒一塊兒？導演一臉無語的看著剛跟自己說了身體不舒服晚上就不去的郭德綱的背影……
這師徒倆是咋回事兒？
“那行，我們先去吃吧。”導演笑嗬嗬的帶著眾人往飯店走……
眾人也沒有什麽異議，大家都表麵很開心的互相吹捧著一塊往飯店走……
………………
“說說吧少爺，最近怎麽回事兒？”
老郭的房間裏，張九德跟老郭倆人坐在沙發上，老郭一臉不爽的看著張九德，臉上帶著危險的氣息。
媽的，今兒的本子可不是你的水平啊！
之前說的那個滿腹經綸的勁兒去哪兒了？
那特麽才叫本子，那特麽才叫正兒八經的相聲。
張九德的臉上帶著一點猶豫，他看著老郭弱弱的問了一句：“您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沒聽太懂啊。”
他咋可能聽不懂老郭的話？
今兒的這段包袱確實不是他以前所表現出來的水平。
主要以前的段子都是抄的，這包袱是他自己寫的……
他是真想自己試試……
雖然不知道效果怎麽樣，但看老郭這會兒的臉色，那確實不怎麽樣。
所以他有點心虛。
“這不是你正常的水平。”老郭吸了一口氣，麵色平靜的看著張九德，臉上帶著的嚴肅前所未有的高。
“還好吧……”張九德心虛到不就看老郭，他的眼神有點躲閃，他自己也知道估摸著這回有點玩砸了。
“好？好在哪兒？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偷懶？！”老郭的語氣嚴厲道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說話是不是有點重。
但沒辦法！必須要敲打敲打張九德！
這個比一出道路就順利的一比，不管在哪兒都能獲得關注，就連拍個電影都是他拜把子大哥的電影……
一路走過來肯定順利的有點不不像那回事兒了，所以導致他現在的內心有點鬆懈。
必須得敲打，如果這個時候不給她敲打醒的話，那麽以後這個小子肯定會變得更飄起來。
“嗯。”張九德其實還想狡辯，但是他看了看老郭嚴肅的臉，張了張嘴到底是也沒有說話。
老郭說的對。確實是偷懶了，這一次台上用的包袱幾乎都是嶽雲朋在小劇場裏用過的……
隻有一點是自己想的。
“你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嗎？”老郭一臉怒其不爭的樣子，他看著張九德，眼神裏的危險依舊沒有下去。
“我知道。”張九德歎了一口氣，他抬頭對著老郭的目光，注視著，眼神裏的慌亂也逐漸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比較平靜的狀態。
“那你說說？”老郭眼神帶著似笑非笑，他也平靜起來，看著張九德的情緒轉變的如此快，他其實心裏多多少少有一點驚愕。
還以為他要在狡辯幾句。
“嗯。”張九德目光平靜之後，他歎了一口氣氣。
“世叔，其實在今天之前，我還沒發現自己的問題出在了哪裏，但是，就在剛剛，我實在是受不了喜劇人後台的休息室的那個氣氛，自己跑出來的時候，突然心裏就明白了不少。”張九德的眼神越來越堅定。
“哦？”老郭挑了挑眉毛。
“我飄了。”張九德仍舊一臉的平靜，他看著老郭的臉，繼續道：“我的路走的太順了，順利到完全忘了，什麽才是娛樂圈裏的常態。”
“繼續。”老郭點著頭，繼續看張九德。
“事實上，娛樂圈的路非常難走。我們德雲社雖然資源不少，在喜劇圈裏也算得上占據了一席之地。”張九德說著，臉色依舊沒有什麽變化，繼續道：“但是今天在喜劇人的舞台上，我也看了，不管是大潘他們這些來自遼寧藝術團的，還是常遠艾倫他們來自開心麻花的。”
“他們的資曆與經驗，哪一個不是比我要多的多的？”張九德說到這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並且歎了出來，他神色幽幽道：“他們的背景也不比我們德雲社差，但他們依舊對這個舞台，對這個圈子特麽…………尊重。”
張九德卡殼了一下，想到了尊重這個詞。
“嗯。”老郭見張九德說的深刻，他心裏的氣也慢慢的落下。
“反觀我。”張九德的眼神有些落寞，他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覺著我的背後站著您，站著我家老爺子，站著我拜把子大哥，我可以無所顧忌，我可以隨心所欲……”
張九德的手有一些莫名的顫抖。
老郭也有些語塞。
張九德說的這些東西都是真的，但是他的拜把子大哥……是不是有些牽強了？老吳就算真心實意的對待張九德，但他也沒那份實力啊……
“其實是我在怠慢，我怠慢我自己，我怠慢了所有人，包括我的粉絲，包括我的資源。”張九德說著，臉上的苦笑愈來愈重，他談了一口氣道：“我現在也才明白這些東西，我其實不應該怠慢的，我離開了您，沒有我家老爺子在後麵無限製的支持，沒有我拜把子大哥當靠山，我其實什麽都不是。”
“嗯。”老郭點點頭，他也歎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你為啥對你那個拜把子大哥老吳那麽自信，但你這話沒錯。人一定要靠著自己，因為自己才是最靠譜的那個人。”
“知道我為什麽摁著郭麒麟嗎？”老郭看著張九德，嘴裏的話有些真誠。
“嗯，原來不知道，現在知道了。”張九德點點頭，他的眼神裏都是真誠。
“嗯。你現在知道這些，醒悟這些不算晚。”老郭看張九德的眼神裏帶著一絲欣慰，“這些東西有的人一輩子也領悟不到，所以他那一輩子也就過去了。”
“嗯。”張九德重重的點了點頭，他臉色有些嚴肅，看著老郭道：“我其實本來在後台休息室裏，看著常遠他們對著台上的作品吹捧的時候，我覺著虛偽，我討厭這幅虛偽的嘴臉，那個時候我以為人要真實，但現在我懂了。”
“哦？”老郭臉上浮現出一絲興趣。
“我討厭的不是他們的虛偽，而是連虛偽都不願意去做的我，我太不爭氣了。”張九德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哈哈哈哈！”老郭居然放聲大笑。
“你啊你啊，”老郭指著張九德，臉上露出笑罵的表情，“其實該討厭還是得討厭，我也討厭那副虛偽的嘴臉。但是你的知道，你這麽做是為了拿錢，為了拿錢這麽做，不丟人！”
張九德一愣，他看著臉上帶著壞笑的老郭，一時間腦子有些當機。
“您這麽說，那還真沒一點毛病。”張九德也笑了出來。
“行了臭小子，我剛還在想該怎麽訓你你才明白，沒想到你自己都想通了，我也沒啥說的了，你記著今兒你說的這些話就成了，沒事兒你先回去吧。”老郭看轉張九德，眼裏的滿意之色有些讓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