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博弈

  “林孤拜山，還請一見。”


  林孤落足，作了一輯，站在那裏沒動，平靜的望著下棋的老人，等待對方回應。


  良久後，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何須一拜，進來吧！”


  林孤聞言，眼神波動了一下，然後朝前走去。


  他每一步落下，腳下都有著靈光湧動，符紋交織，法則彌漫，侵襲而來，這是一種很可怕的陣法，哪怕是地聖初期進入其中也會狼狽不堪。


  但他無懼，實力到這個地步，有這個底氣與資本應對一切。


  平靜的穿過這個法陣，林孤來到近前。


  老人依舊在下棋，左右手互博，頭也沒抬，棋盤上，黑白子分明，涇渭相對，普通的棋子，但卻透著一股玄奧。


  林孤沒有出聲，靜靜的看著。


  老人手持白子，遲遲不落，最後他問道：“白子該落於何方？”


  “無子可落。”林孤說道，雖然他不了解棋道，但也明顯看得出黑棋占據絕對優勢，白棋怎麽走最終都逃不了落敗的結局。


  老人抬起頭，看著林孤，旋即又低下頭，盯著棋盤，好半晌才問道：“白棋有路可走，為何無子可落？”


  “如果最終都是敗亡的話，落一子與落十子並無區別。”林孤盯著棋盤，道：“黑棋已經占據極大優勢，掌控整個局麵，白棋怎麽走都是輸，不就是無子可落嗎？”


  “的確，無子可落了。”老人聞言，深深的點頭，旋即又是搖頭一笑，道：“不過一時的勝利，並不代表最終的勝利，棋道即是人道，一招不慎，滿盤皆輸的例子並不少。”


  “黑棋看似掌控整個局麵，可不代表它就一定會勝出。”老人搖頭，白子快速落下：“再密不透風的局也會有破綻，沒什麽事絕對的。”


  “小友不若持黑子，與老夫對弈一局，如何？”


  林孤沉默了下來，然後走到老人對麵坐下，道：“前輩有此興致，晚輩當從。”


  他持一黑子，快速落下。同時說道：“白子就要落敗了。”


  老人搖頭苦笑，垂下頭來，陷入沉思，想了許久，放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步。


  林孤下棋甚快，老人剛走完，他幾乎想都未想，馬上落了一字，同時慢悠悠地說道：“無子可落了!”


  他雖然不太懂，但占據絕對優勢，他知道怎麽逼死對方。


  “黑棋優勢很大，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求穩，而不是冒險。”老人嗬嗬一笑，一子落下，道：“看似無子可落，實際上絕路未絕，過分的追求成功，很容易讓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付之東流。”


  “過程並不重要，努力隻是占據優勢的一種手段，重要的是結果。”林孤落下一子：“結果隻要是我勝了，就行了。”


  老人沉默，盯著棋盤，半天後，方小心的落下白子：“當勝利的代價超過了勝利所能帶來的收獲，所謂的勝利，不過是另類的失敗。”


  “所有的黑子全部沒用也無所謂，隻要最後一顆黑子能絕殺白子就行了。”林孤淡淡的說道：“我隻要，犧牲多少黑子都無所謂。”

  老人微微搖頭，道：“輸贏並沒有明確的界限。”他輕輕落下一顆白子，吃掉林孤不少黑子，笑道：“當你一味的隻追求結果的時候，你會發現，你所擁有的，會一樣一樣的失去。”


  “那又如何，隻要我贏了你就行了。”林孤落子很快，想也不想，道：“前輩，你吃我再多黑子也沒用，結果已經注定了。”


  老人緊緊盯著棋盤，良久後苦笑一聲：“好像這次真的無路可走了。”


  林孤點頭。


  “不過有時候勝負往往在一念之間，局勢的扭轉或許隻是刹那。”老人旋即又搖頭，一對蒼老的眸子看著林孤，道：“你看似可以掌控全局，實際上你已經入局了，成為局中一子罷了，勝與負，你認為很重要，可當你跳出這個棋局的時候，你便會驀然發現，其實這一切都不重要的。”


  “那時你會發現，真正重要的，是你一直在失去的東西。”


  老人執子落下，一下子吃掉不少黑棋，他道：“白子雖然落於下風，但懂得隱忍，待時而發，反敗為勝也不是不可能。”


  “而黑子占據極大優勢，從而滋生驕縱心態，隻是一味往前衝，不懂得穩固後方，很有可能導致大好局麵被葬送掉。”


  “例如現在，你認為自己還占據優勢嗎？”


  林孤緊緊盯著棋盤，黑棋的優勢明顯減小了，甚至落在下風，在白子圍追堵截中，顯得很艱難。


  “黑子敗了。”林孤這一子沒有落下，他不通棋道，下下去也沒有獲勝的可能，他道：“失去了好局，所有的棋子都成了棄子，丟掉也罷，再擺一局便是。”


  聞言，老人微微搖頭，緩緩收起棋子，語氣莫名的道：“棋藝不提升上來，再擺十局，結果還是一樣。”


  “棋道即是人道，棋盤即人生，但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棋子，人與棋子最大的不同就是，棋子永遠是棋子，而人，並不全是棋子，有人隻能充當棋子，而有的人，則是執棋者。棋子落敗，不代表執棋者失敗。”林孤緩緩一笑，沉吟道：“前輩在棋盤上是勝利者，但在人生上，您是否還是勝利者呢？”


  老人身體一震，抬起頭，看著林孤，沉默了一會兒，低頭擺棋局，他緩緩道：“這就是人生的不同，棋盤上，是一塵不變的黑白子廝殺，勝就是勝，敗就是敗。”


  “但人生不同，它的精彩就在於一切都是未知的，無法用單一的勝負來衡量，自以為的勝利，很可能是大敗，誰又能敢說自己是勝利者呢！”


  林孤聞言，輕輕一笑，道：“勝利者不是由世人評價的，而是自己決定，是否當這個勝利者。”


  “前輩，以您知天手段，應該知曉我的來意。”林孤看著再次擺好的棋局，搖頭道：“您說了，棋藝沒有提升上來，再擺這一局也沒什麽意義。”


  “我想知道您知道的一切，還請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