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說不出的殤
最後金嘯在金破力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離開了。
林孤看著那蒼老的背影，心中發酸，不知道該說什麽，或者說什麽也沒用了。
不管如何，他終究是沒能保護好金幽幽，這是他一生無法彌補的大慟。
看向一旁雙目無神，臉色蒼白的天雨聖女，林孤上前，輕輕的呼喚：“天雨前輩。”
幾聲呼喚，天雨聖女才回過神來，空洞的目光看向林孤。
四目相對，卻無一語。
良久，天雨聖女像是回神了一樣，眼中綻放些許光彩，她輕聲道：“林孤，我知道他回不來了，我隻想知道，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都經曆了什麽？他……走的痛苦嗎？”
林孤沉默，趙無痕生命最後時刻經曆了什麽，他知道嗎？那則畫麵，透著太多的悲與傷，讓人潸然。
他走的痛苦嗎？林孤知道嗎，很痛苦，很絕望，想回首遙望，哪怕是一眼，卻也做不到了。
但是他能怎麽說？
“他拖著垂死之軀，硬挨了一個多月，想回來見你一麵，重臨故土，但最終倒在了路上。他累了，走不動了。”林孤輕聲說道。
“那時候，你在哪裏？其他人在哪裏？”天雨聖女問道。
“其他人都死了。”林孤仰麵輕歎，道：“那個時候，我還在沉睡中，處於無意識狀態。”
“你們在那裏，都很艱難。”天雨聖女平靜的說了一句，就此離開。
林孤盯著她，道：“前輩，雖然他死的時候我沒能在他身邊，但我知道，他有一句話想給你，那就是好好的活著，殺他之人的生命，也應由你親手了結。”
“如果真有那麽一天，帶我去那個世界。”
“好。”
自這一日，天雨聖女消失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毗鄰虛天堂的一片竹林，多了一個茅草屋，還有一座孤墳。
同一天，金嘯幾人也離開了魂盟，也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那裏，隻是有人時常會看到，在原先金族的祖地上， 一位老人，獨坐山頭，滿眼望不盡的墳頭。
那對蒼老渾濁的眸子，會經常看向死亡獸穀深處，那裏，葬著他兒子的英靈，也有通往她女兒埋骨的神秘世界。
有時，老人會獨坐幾天，舉世茫茫，大世天下，他卻隻能對著一些墳墓，回首遙望過往，無處話淒涼。
對他們有了交代，林孤原以為心中會輕鬆一點，但是卻更沉重了，像是覆蓋了陰霾，一顆心，像是被撕裂般，整日的疼痛。
消沉了半個多月，林孤才重新站起來，因為他不允許自己墮落下去，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活著，不僅僅是活著那麽簡單。
哪怕再孤獨，再痛苦，他也要堅持下去。
這些天，他一直陪著朱不四等人，了解到了很多事情。
大荒峰不存在了，當年大起殿的一眾師兄弟，何子揚，程功等人沒有一個活下來，都死了。
解不全，計道，古諺等一些老殿主，以及一眾當年的弟子全都戰死了。
大三峰，當年的正道聖地，青赤，黑炎，紅裕等人也都不在了，死在了當年的混亂中。
流血的幾年，死了太多的人，不僅正道，罪地也如此，曾今的勢力，也隻有妖女門保留了下來。
魂盟廣發懸賞，貼出告示，很多故人的畫像都在各地流傳，但凡能提供消息的，魂盟都有重賞。
因為還有不少曾經的故人消失了，不知死活，也許他們在某一地，並為死去。
但是一個月過去了，沒有一人歸來，消息倒是不少，但最後證實非故人。
在此期間，林孤進出魂嶺山脈，曾幾次進入死亡獸穀，尋找故人的遺骸。因為在那混亂的幾年，魂嶺山脈有很多人都進入死亡獸穀，跟他發出求救信號。
青赤，紅裕，葉深，金幽瞳，仇易……
太多的人了，但這些人無一歸還，全部葬在裏麵。
林孤進去找了幾次，無一收獲，尋不到半點蹤跡。
時代在發展，歲月在更迭，一代人徹底逝去了，新的一代也成長起來，魂盟的發展愈發壯大了。
這片天地環境變了，能允許更多的強者誕生，一尊尊戰魂境崛起，在這世間綻放出光彩。
麵對整體高漲發展的下界，林孤卻心有憂慮，下界的天地環境越好，就說明，最可怕的歲月要來了。
暴風雨的前夕，總是寧靜的，平靜的湖麵，地下卻醞釀著可怕的暗流。
五個月後，知會閣的老祖找來。
“生平最後一卦，我要再卜一掛，卜天地人和，大道人心，但恐怕會有大劫難。”老祖盯著林孤，這般說道。
“無妨，因果劫難，皆由我承擔。”林孤請他落座。
老祖坐下後，搖了搖頭道：“老朽時日無多，坐化就在朝夕，人生潮起潮落，坐看世事沉浮，早已倦了。”
落座後，老祖半天沒動靜，林孤不由得疑惑，問道：“前輩為何不卜？”
“卜了，但老朽已經看不到了，後世會印證的。”
林孤不解，問其何意。
老祖隻是連連搖頭，最後隻說了句收手吧，便一動不動，就此坐化。
林孤看了他良久，眸光愈發的深邃，一語不發，好久，他才站起來，自語道：“我相信，世界可以改變，人生可以重來，命運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宿命可以由我不由天。”
知會閣的老祖坐化，一位蓋代強者，生前輝煌，死後不過是一抔黃土。
三日後，葉清喚前來，請求火化老祖。
這時林孤才知道，這位老祖死後，屍體燒了三天三夜也沒有燒毀，知會閣的人心中不安，來請求林孤。
占卜師，也是天機師，卜天，卜地，卜人，卜事，窺察天機，泄密未來，惹怒上蒼，最終都不會有好下場，死後會有種種詭異的事情發生。
最後，林孤引動天地大道，將老祖的屍身毀滅。
半年後，地瞳老人逝世，
孫女青瑤伴她走完了最後的一段人生，老人滿足而去，不再有憾，走得很安詳，帶著滿足，微笑著離開人世。
這一天，林孤與青瑤站在葬靈淵外，遙望深淵。
“這個世界的真相，終究是要被人揭開的。”青瑤說道。
林孤一聲輕歎，但願他們不是推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