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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恍然覺悟

  皇帝他配不上我正文卷第76章恍然覺悟第五胥卻用飲下最後一口酒的袖擺遮住面上抑制不住揚起的唇,和透露出瘋狂的眼眸。他慢條斯理地將酒飲盡。

  「五皇弟,這道下酒菜才是本宮送你的大禮。」

  當著他的面,摧毀他重要的東西,才會更爽啊!

  靜賢皇后深深看他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第五胤的身手不差,幾乎和容庇同時趕到。

  「殿下!」宮人們哭著跪倒在地,尤其是偏院的守衛。

  現在不是追責的時候:「你們還不給本殿進去搶救東西,都在外面圍著潑水有什麼用!」

  「殿,殿下……虞侍讀已經帶人衝進去了,搶出來了一些東西……」

  地上零散地擺放著幾卷皺巴巴的書卷,和那架再熟悉不過的木琴。第五胤卻腦子裡嗡地一聲被滿目火燎填滿了!

  他踹開跪伏的宮人,衝進火中,剩下宮人們驚恐的呼喊:「殿下,危險,小心會塌啊!」

  說到底,他才是對這院落最熟悉的人,每一簇火苗都燎在心上,腳步有些凌亂,衝進去的過程中撞到不少往外搬東西的宮人。他也不管不顧,掩住口鼻往裡沖。

  「虞七呢!快說!!」

  被他拽住領子的小太監滿臉臟污,嚇得要跪倒在地:「虞侍讀在,屋子裡……」

  屋子已經被大火佔據,甚至看不出入口的門板。第五胤滿目映照著火光的灼熱,臉上儘是一片慌張。

  「容庇,儘可能地把東西全部搶救出去。」

  「爺!」

  「這是命令!」

  「是!」

  第五胤的身影已經消失進火中。

  屋子裡的濃煙散不出去,堵在人喉嚨里,如同灌了沉重的水銀一般,說不出半點話來。虞七躲開燃燒的帘子,筆墨紙硯這些東西能塞的都被她塞進懷裡緊緊抱著。

  第五胤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呼吸困難,懷裡緊緊裹著東西蹲在地上往門的方向移動。繡鞋為了踢開著火的桌椅早就不頂什麼用。他說不清楚那瞬間心裡是什麼滋味,只知道在這場大火里有的東西被燃燒殆盡,有的又如野火燒盡春風復生般不受控制地破土而出。

  他抱起她衝出屋子,將她放在院子地上:「等我帶你出去。」

  說罷他便再次返回屋子,整個屋子已經再不剩什麼能帶出去的東西了。他從牆壁的暗格中取出那兩支翠釵,目光深深而沉痛看了屋內一周,攥緊了拳扭頭衝出,重新抱起地上的人往院外奔去。

  西林宮走水驚動了康帝。哪怕身子不爽他也急火火地命令宮人抬他過來。他來的時候偏院外已經圍了一群的宮妃和皇子公主,見他立刻下跪請安。

  可他的眼裡只有熊熊猛烈的大火:「沒了……沒了。快給朕救火啊,快啊!」

  他激動地雙手揮動,老目里似乎看出些淚痕:「若是救不了這火,朕要你們所有人頭落地!」

  他話音剛落,偏院的門檐便猛地掉落一根燒成炭的門梁,堵住了進去和出來的路。

  院內火光之後一團身影顯露出來。

  路被堵住,第五胤抱著虞七從裡面整個身子撲出來,兩個人撲在地上滾了幾圈。他始終用胳膊墊在她腦袋下面,兩個人都極其狼狽。

  「太醫呢,還不快診治胤兒!」

  康帝見第五胤看起來無大礙,便仍舊急迫地望著起火的偏院。

  在場眾人中,珍貴妃和靜賢皇后眼中都有得逞的快感。這裡終於燒了!哪怕聖上再不捨得又能怎樣呢!昭妃啊,你永遠都無法再影響到聖上,屬於你的痕迹已經從這世上完全抹去!

  火被撲滅已是後半夜了,折騰了接近一夜。康帝拖著身心俱疲的身子被堯公公護送回去。

  虞七躺在第五胤的寢殿之中。她身上沒有受到嚴重炙烤傷痕,只不過嗓子被煙熏了,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

  她從鼓鼓囊囊的前襟里掏出一堆烏漆墨黑的物件,捧到第五胤面前。

  那眼眸的輪廓還是如往常一般,可是卻黯淡了不少。

  她抿著唇,已經知道偏院幾乎被完全燒毀的事實,可是卻沒辦法安慰第五胤,此時此刻最難受的是他。她只能用手像給貓順毛一樣在他背上摩擦。

  第五胤盯著她的掌心,攥拳驀然站起身:「幫虞侍讀更衣洗漱,照顧好她。」

  說罷他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沒有再回頭。

  虞七望著他的背影,挫敗湧上心頭。

  殿外,第五胤挺身立於院中,四周跳出幾個裝束略微不同的人跪伏在他面前。他面容冰冷,聲音更是淬了一層冰碴子:「申、酉、戌、亥四組,護主不力,組長各去刑堂領天罰,各降一級,副組長代職三月。

  申組查明是何人指使了麽!」

  「是太子。」

  嗬。

  唇邊的弧度是碎裂從冰層。哪怕他身上還穿著在火場中被燎過的衣裳,也不減他此刻的氣場:「十日之內,我要看到他的在京中的觸手斬斷一半!」

  「是!」

  申酉戌亥四組組長齊聲應道,然後消失在黑夜之中。

  容庇從偏院回來:「屬下失職,也請去刑堂受罰,請殿下恩准!」

  「我可沒說放過你,你跟他們一樣,但先欠著,保護好她。」

  第五胤想起火場中蜷縮成一團的少女,心裡揪著揪著喘不過氣。那瞬間他不知道究竟是在為母妃的逝去而悲痛還是為了她而揪心。

  看到她拼了命地護住母妃的東西,他更是下意識地想要逃避。

  太沉重了,那一直被他逃避的感情向火場里的煙塵一般如鯁在喉。

  *

  這場大火是康帝即位以來,皇宮中最大的一次失火。

  監事司被問責,當晚值守侍衛數人被斬,一干人等入獄等候發落。皇宮之中一時之間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終日。聖上的病也似乎被這場大火燒乾了精氣,在龍床上輾轉數日。而在首日上朝,便便頒布一道聖旨,賜封第五胤為胤王,賜宮外京中土地改建胤王府,賞虞七黃金百兩,賜封錦繡女官。

  幾日之間,朝中風雲變幻。

  太子黨憑空被拔掉了幾根插在六部的釘子,不是遞奏摺走程序,而是入夜有賊人潛入其府中,將官員暗殺於自家宅邸之中。這般狠厲到超越常理的手段,是街邊見著肉骨頭便瘋了一般狂吠亂咬的瘋狗才做得出的。

  第五胥再是氣憤卻竟無法從明面上反擊。

  瘋狗逮誰咬誰,難不成你還能逮著瘋狗上去咬它不成。

  「第五胤,好好珍惜這最後的風光,恐怕很快你將失去如今擁有的一切。」第五胥捏碎了手中的夜光杯,任由掌心刺痛湮沒神志,滿目猩紅。

  錦繡女官在尚宮局是入了名碟的,在宮裡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奴婢,大部分宮女小太監在女官面前都是要行禮作揖的。西林宮宮女眾多,來來回回跟過第五胤的也不在少數,虞七是唯一一個長留並且得到聖上青睞的,如今地位在眾宮人中更高一籌,包括被珍貴妃安插進來教導殿下人事的女官見了她都要尊稱一句:「女官姐姐。」

  她養傷期間,常來看望她的,就有珍貴妃的人。

  那雙綉著甘蘭花的宮鞋,如同印在她腦子裡一般,過目不忘,揮之不去。每次見到都彷彿在提醒她認清現實。

  她氣鼓鼓地咕咚咕咚將湯藥一飲而盡,盯著那噓寒問暖的宮女目光不善:拜託!都一年多了,就不能換雙鞋嗎!

  她憤怒地將人趕出房中,心頭憋悶。這些人趁著她嗓子說不出話,便上門噁心她來著。不過是為了在她這裡堵著見某人罷了。她又憑什麼要成為這些人利用的工具,第五胤愛去哪兒去哪兒與她何干!

  可是當第五胤降駕來看望她時,滿肚子的怨憤又不知隨空氣蔫到何處去了,只剩下笨拙地疼惜。

  第五胤會喂她服藥,即使她明明傷的不是手,只是嗓子。可當他一勺一勺將漆黑的葯汁送到她唇邊時,她就如失了智中了夢魘般,機械地張嘴吞下再張嘴再吞下,不覺苦不覺燙。

  房中極其安靜,落針可聞。

  湯匙與碗邊碰撞的脆響成了唯一擾亂氣氛的罪魁禍首。

  他擒著湯匙的手指修長,指甲蓋上是一層薄薄的淡粉,面容精緻,睫毛極細膩,睫毛覆蓋下的眼珠卻毫無波瀾,如神情出離。

  她知他心中是煩憂的,想伸手撫平他心裡蹙起的眉頭,可他周身的淡漠也是真切的,像一道豎起的屏風,朦朦朧朧地將她隔在外面,他卻周身霧氣繚繞,神色不近。

  她伸出小指頭勾他的袖擺,無聲乖巧的樣子像極了母妃送他的大漠貂。

  第五胤思緒被牽扯回來,望了眼已經空掉的碗底,他將碗匙放在一旁的托盤之中,細緻地擦乾淨手指:「你還是像我們在外遊歷時一樣同我相處就好,不用有太多顧及,咱們之間的關係並未發生任何變化。」

  「……」虞七望著他,失落湧上心底。

  果然是假的。

  手指蜷縮緊。

  初聞他當著聖上面將她視作五皇子妃的心中乍喜,如今已經冷卻,涼薄的湖面泛著浮冰。雖然早知道不可能,但從他嘴裡親口聽聞還是難免失落。

  虞七扯出一個笑容,點頭。

  他才失去了對他而言最寶貴的東西,怎麼能讓他此時再為旁的事憂心呢?反正她也早就做好心理預期,無事無事。

  不知是否是她的反應有些超出他的預料,第五胤眉間反而輕蹙了起來:「你放心,你被封為御賜錦繡女官一職的聖旨已經送到了虞家,你們虞家定能再上一個台階。我是說……你可以如以前一樣行事,不用如此拘束。」

  「?」

  虞七豎起耳朵尖也沒聽見他最後一句小聲如蚊吶一般的低喃,只能用蹙起的眉頭和眼神表達疑問。

  「沒聽見就算了!」第五胤狠狠瞪她一眼。

  好話不說二遍!

  虞七甚是納悶,好端端的,這人怎麼驀然惱起來?就算他現在心裡難受,可這般喜怒無常的,將她當作出氣筒也無理由啊。好歹她還不顧安危衝進火場里幫他救出不少昭妃娘娘的遺物,那是拿命換回來的,結果還沒從他嘴裡聽到一句謝謝。

  「……」

  她心裡憋悶,扭過頭去不看他。

  「虞七,你膽子大了!還轉過去不理我,要不是我,你早就在火里被燒成灰,在嶺南掉下懸崖了……」

  虞七越聽越氣。合著她的舉動在他眼裡大部分都是累贅。也對,堂堂五皇子,一揮手自然有宮人不要命地衝進火場里替他賣命,也就她這種傻子腦子一片空白,每次都在最危險的時候一次兩次三次地尋他。

  「我……」嗓子還是說不出話來,眼神比話語更有殺傷力。

  「你當真是從未將我的話放在心上,一次次地救你,若你行事還是如此衝動,總有一次本殿也救不了你。」

  虞七心底泛涼,一字一頓艱難開口:「沒、想、過、你、救,胤、王、殿、下。」

  「你!」

  她將脖頸高高揚起,直視著他正臉。本就是她心甘情願,就算得不到他領情她也認了!

  她倔強起來,還是如以前一模一樣,可比那隻大漠貂倔多了,目送第五胤摔門而出,她也渾身如泄了氣的孔明燈,吹熄了心底的小蠟燭,癟了身子。

  頹然地將面前鋪蓋揉成一團緊緊抱進懷中,像是圈禁著為數不多的勇氣。

  第五胤摔門而出,一身的怒氣正巧撞上門外等候的容庇。他深呼吸幾口,提步便走,越想越不痛快:「你說她是不是不識好歹!我堂堂皇子親自去照料她,她倒好還跟我置性子。本殿有說錯嗎,要不是本殿,她早在宮外、火里便屍骨無存了!本殿救她,倒成了本殿自作多情!」

  容庇垂首,面上強忍笑意,忖度半天終於想出一個略微委婉的表達方式:「爺,您不就是想叫虞二姑娘多顧念自個兒身子,莫要為您置生死度外,怎麼,怎麼關心到嘴邊,就都變味了呢?您說您不把心裡話說出來,二姑娘如何知道您心中所想呢。

  況且,人家一個姑娘家,為您不顧性命,您連句謝謝都沒有……」

  「你!」第五胤出口便想呵斥他,可蹙著眉一時竟不知如何反駁。心中一驚,似乎被容庇完全說中……

  他磨著牙,是心緒被人猜透的怒意:「多、嘴。」

  「……」容庇噤聲,內心糾結。

  唉,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兩人泥足深陷,就只有他這個局外人心如明鏡。

  實在左右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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