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卦象
風塵閉關,期間關於仙魔兩道之事,在外界鬧的沸沸揚揚。
記安城首當其衝成為了重點監視、排查對象,畢竟龍門客棧造反、魔氣襲城兩件都發生在此。如果魔道當真複蘇,記安城極有可能會是第一個起發地。
城外的魔氣,以及龍門客棧之間的關係就呼之欲出了。
龍門客棧謀劃奪寶,先手引發城外魔氣襲城事件,轉移記安城高層的注意力。風波過後再發起奪寶,打個措手不及。如此一來,不管成功與否,短時間之內也都不會將他們與魔道聯係在一起。
而在不久前,有一個消息不脛而走。傳言王家嫡長子王桐,雖一介凡衣,卻天性聰慧,早早發覺魔道餘孽,毅然隻身趕往半路阻敵,奈何魔道餘孽法力高強,最終不幸身隕。
聽到這個消息,王炎天差點沒氣死。
不知是哪個有心人,將本已處於風口浪尖的王家進一步推下了深淵。
此後短短半個月間,先後有勢力前來問詢。王家終於承受不住壓力妥協了,一五一十道出一切。
原來王家嫡長子王桐,因貪戀一外來女修的美色,便飛信勾結龍門客棧、黃湖山弟子對其下了手。
如此一來,所有謎團便都有了解釋。龍門客棧早有謀劃,而王家嫡長子所作所為就是錦上添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為其遠遁省了不少事。
王家承認後來對風塵一行人的追殺緣由,皆是由其一手捏造,本身事實如何他們也不知曉。這句話一出來,對黃湖山來說可不僅僅是欺騙那麽簡單了。
幾天後王家一夜之間從記安城消失,消息流傳說王家潛逃了,不過信的人沒幾個就是了。
雖說記安城事件風塵等人是被冤枉的,但是對他們的追緝令卻沒有收回,反而在原來的報酬上又加了點,不過這次敢接的缺沒幾個,不是膽大不怕死的就是修為足夠的。畢竟都不是傻子,能在八位金丹的圍殺中逃脫,還能反殺三人,這本身就足以說明了兩個問題。
修為,靠山。
單是這兩個,就足以震懾住很多人了。
而現在王家已經不知所蹤,那麽這份追緝令的頒布人就顯而易見了。
黃湖山。
黃湖山元嬰老祖,百年來首次出現在祖師堂議事廳,跨過門檻留下一句話就走了:“最好莫要再招惹,聽不聽隨你們。”
不過最終會議結束,仍是發布了懸賞。在這之前祖師堂進行了一次投票,殺與不殺。
結果除了山主倉愚,皆選擇了殺。
倉愚歎了口氣,說了句散了吧就起身離開了。其餘事情皆由副山主、掌律兼大長老全權負責。
是夜三更,倉愚心煩意亂難以入境,便泛舟來到後山黃湖畔。湖畔岸邊有一茅草屋,周圍用簡易籬笆圍有一小園,種有些菜葉。屋旁有一顆老愧,老愧下有一方石桌。
黃湖山元嬰老祖修道之地在黃湖底龍宮,而這所茅屋則算是他的別院。
黃湖山老祖修道五百餘年。
而容貌亦是古稀之相,老人居此已有三十載。
老人困居元嬰三百餘年,大限已近,若無再破鏡,此生也就如此。
老人不再去龍宮修道,而是居住茅屋,整天跟一群半大的孩子為伴,自是自知破鏡無望,安享晚年的同時也為山門後輩傳傳道。
黃湖山祖師堂眾人心知肚明。
倉愚泛舟停泊在茅屋不遠處,猶豫不決。
老人主動傳音道:“進來吧,好歹是一山主,婆婆媽媽的不像話!”
倉愚已經習慣了,苦笑著搖了搖頭,來到小院,推開院門走了進去,老人現身坐在石桌上,斜靠藤椅好不愜意。
倉愚一進門,就拿出了幾壺酒和一隻烤雞。老人一件有酒,立刻坐直。
倉愚拿出酒杯倒了兩杯,與老人對坐而飲。
一杯酒下肚,扯了一隻雞翅入嘴撕啃,嘴裏含糊不清地抱怨著:“又是用術法弄的吧?你呀什麽都好,就是這點不好。這俗話說得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其他啥都可以糊弄,就是這嘴上美味最最不該糊弄。這點小鳶就比你好,哪次來不是親自下廚,恨不得整個廚房都給挪來。”
倉愚無奈道:“我又不像師弟那麽博學多才,再說了我哪有那功夫去學什麽下廚,我又不需要吃飯。”
老人突然板著臉教訓道:“身為一山之主,怎麽能不會下廚呢,不會下廚將來哪個姑娘能看上你,你不著急我都替你著急,都過百的人了還是個光棍兒,像啥話。你看看你家師弟,哪天不是倚紅偎翠的,下得了廚房上得了情場,你呀要多跟你師弟學學。”
倉愚小聲嘀咕了句:“你不也是個老光棍兒……”
老人立即瞪眼:“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倉愚連忙改口:“我說師叔祖說的是。”
老人瞪了眼倉愚,冷哼一聲,一邊喝著酒一邊沒好氣道:“有心事?”
倉愚點了點頭
老人眯了口酒,說道:“說來聽聽。”
倉愚說道:“是關於會議的結果,我這心裏啊總是惶惶的,師叔祖你來了之後,跳得更是快了。”
老人放下手中的雞翅,擦了擦手拿出一麵古鏡,歎了口氣道:“我昨日窺算了一卦,卦象怪異,我也不甚明理,瞧著不像是善的。”
倉愚皺眉問道:“何卦象?”
老人不緊不慢道:“屍山血海。”
“……”
這不廢話嘛。
老人又道:“中有一桃樹花開。”
……
光陰似箭疾馳不可及,日月如梭迷眼繚亂麻。短短三月,眨眼即過。
一日,峽穀雲霧繚繞,絲絲縷縷微風拂繞,輕盈似玉人纖纖,有白霞匹練遊弋峽穀,飄逸若有彩帶飄舞。偶有黑芒、血光隱現,又有劍光肆意其中,每遇黑芒血光,便是追逐打殺之。
峽穀之中,已無一人停留,早在異象起時就出了穀。畢竟沒人敢去領教領教那劍光的威力,因為先前就有風靈嚐試,結果就是斷了一狼爪,怕是得修養一段時間。見得此結果,哪怕瘋狂如秘離也不敢造次了。
於峽穀之巔,有三人立於三狼之上,在三人左側有一頭體型龐大,遠超其他狼,身後是千百狼群。
劉貴從那匹狼身上跳下,趴在邊上望著穀內白霧滾滾,感歎道:“原來破鏡躋身練氣,所起竟是如此壯觀。不知道我躋身練氣的時候會是何等異象宏偉?”
先前異象剛起,夏雪兒招呼眾人撤退之時,劉貴不懂此間隱秘,擔心著風塵,差點衝進風塵閉關地,若不是秘離阻攔及時,劉貴此刻怕是已經被萬劍穿心。
秘離斜了眼劉貴,嗤笑道:“就你?得了吧,小爺我躋身練氣都沒這麽大的異象。不過話說回來,個別天賦異稟的畜生在躋身練氣時,確實會有一些異象,但也不該如此大啊?雪兒,你可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夏雪兒立在狼首上,皺眉盯著峽穀,不確定道:“好像不僅僅是破鏡,還有……封印?”
風塵盤膝坐在蒲團上,眉心一紅光灼灼生輝。雙手於丹田前不斷變化結印,竟是上百種手法,皆是百家流派開山手印。
風塵苦修三月,輔以靈藥,終得以躋身九層巔峰,於今日衝擊練氣。
破鏡過程艱難異常,竟是比之上次難了不知幾何。
風塵也放心了一些問題,自身似乎有一道詛印,正是它害得自己感應不到靈氣存在,還跌了境。
他躋身練氣,這道詛印才顯現出來。
風塵結百家印,凝和百家之力,配合自身所有駁雜所學極力破開屏障,屏障方有所鬆動,一身劍意凝如實質。
至此,已近午時,屏障方才徹底破碎。
詛印不存,方圓百裏靈氣,洶湧如濤濤江河,匯聚峽穀。
峽穀上焦急眾人鬆了口氣,驚喜萬分,亦是震驚無比。
破鏡成功,雲霧散去。唯有靈氣被風塵截留。
一道劍光衝天而起,流光劍筆直一線往天幕而去。
風塵禦劍來到峽穀之巔,風靈領頭,群狼嘯天。
秘離拍了他的肩膀,說道:“不錯嘛,才三個月就連破了兩層躋身練氣。照這個速度,隻要我稍微壓一壓破鏡速度,咱兩很快就能公公正正打一架了。”
風塵沒理他,來到夏雪兒身邊道:“走走?”
夏雪兒點了點頭。
風塵轉身對風靈道:“帶他們下去,我隨後就到。”說完轉身和夏雪兒走遠。
秘離一臉茫然,突然哀嚎起來,說什麽見色忘義,見了美人兒忘了兄弟,連正眼都不瞧了,真真負心漢……最後說的風靈都聽不下去了,直接一掌給他拍了下去,劉貴趴在邊上看他摔死了沒有。
風塵和夏雪兒一道漫步於林間,兩人久久無言。夏雪兒自從醒了便變了個人,整天沉默寡言,也不肯說什麽原因。
一條小溪從旁流過,風塵蹲下身,鞠起一捧水,也不喝,就這樣任其從之間流過。夏雪兒靜靜的看著他,也沒說什麽。
直到水流盡,他才起身,問道:“要走了嗎?”
夏雪兒笑了笑,說道:“下個城池。”
風塵明白她的意思,點了點頭道:“不管你何意願,於我而言,皆一樣的結果。”
夏雪兒不明就裏。
風塵看著她,說道:“隔了千裏又如何?”
夏雪兒了然,心中惴惴,欲言又止。。
風塵搖了搖頭,說道:“沒用的。”
夏雪兒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