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現實

  趙永剛一走，鎮黨委書記周明輝和鎮長錢立誠等人跟著送到樓下，直至將趙永剛送上車，鎮裏的一行領導才又返回病房，個個表示對王一帆的關心。


  盯著那一張張噓寒問暖的關切臉龐，王一帆有些受寵若驚，但想明白了真正的原因後，王一帆心裏又忍不住嘲諷，如果不是他替縣長趙永剛擋了一刀，眼前這些虛偽的笑容恐怕連露都不會對他露出來。


  王一帆這次非常光榮的享受了幹部待遇，他現在呆的就是縣醫院的幹部病房，這是在趙永剛來之前，鎮黨委書記周明輝和醫院要求的，醫院的院長和周明輝認識，自是答應下來，心裏雖然奇怪王一帆這位小民警有什麽特殊的身份，竟然讓縣長打電話過來指示，城關鎮的領導也都過來守在手術室門外，但也不敢貿然開口詢問，至於後來縣長趙永剛親自過來，更是讓人大跌眼鏡。


  而周明輝等人，對今天的事都明智的選擇了沉默，派出所的一些民警留在原地善後，縣局也派了人過去，這個消息肯定是要封鎖，今天在超市裏麵的人更是要下達禁口令，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誰的頭上都繃緊了一根弦，還不知道最後誰要倒黴遭殃。


  周明輝和鎮長錢立誠在病房裏又逗留了一會，關切的叮囑王一帆要注意休息，隨後也一一離開，兩個鎮裏的實權人物也沒那麽多的空閑功夫陪王一帆在病房裏幹坐，王一帆畢竟隻是王一帆，一個微不足道的校警，他救了縣長趙永剛，但他不是縣長，周明輝和錢立誠能夠在第一時間裏跟到醫院來，無非也就是想做個姿態。


  而剛才趙永剛也過來了，兩人都自認態度表現得很端正，當然，最主要的是還有另一個方麵，王一帆救了趙永剛一命，很可能會受趙永剛關照，兩人提前跟王一帆結個善緣也沒壞處，王一帆現在的身份雖然跟兩人差遠了，但有趙永剛關照，一個小警員想不升官都難。


  “一帆，你小子好樣的，今天給我立了大功了。”周明輝和錢立誠一離開，常明軒也不用再努力的裝出一副嚴肅的表情了，大手下意識的就要往王一帆大腿上拍去，看到王一帆的傷口，才猛的意識到王一帆是個剛推出手術室的病號，忙停住手。


  常明軒神色難掩興奮，“一帆呀，你今天可是給我們所裏立了一大功了，你小子行呀，關鍵時刻一點也不含糊，你小子絕對是這個。”


  常明軒向王一帆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他這會叫王一帆的名字叫得再親切不過，好似忘了之前在所裏從來沒有正眼瞧過王一帆。


  現在的王一帆儼然成了常明軒眼裏的寶貝，外麵現在忙得一團轉，常明軒把手下的人也派出去配合縣局局調查了，他自己忙裏偷閑跑到醫院來陪王一帆聊天，除了是因為王一帆立了功，還因為王一帆現在有這個價值，常明軒如今看著王一帆是怎麽看怎麽舒服。

  “所長，外麵都亂成一鍋粥了吧，您要是有事先去忙，就別管我了，我這也不是什麽大傷。”王一帆衝著常明軒笑道，一口白牙格外亮眼。


  “外麵再亂也不關我屁事，那是領導們該頭疼的事，今天出了這檔子事，肯定要有人遭殃，但這棒子再怎麽打也打不到我身上來，該著急的是鎮裏的領導，而且你今天立了功，咱們所肯定是不會被這事波及到了，說不定還能撈個表揚。”常明軒嘿嘿笑道。


  “看來我這一刀是挨得值了。”王一帆笑了笑，表麵上如此，王一帆回想起之前那一幕，心裏卻是有些後怕的，當時也沒多想，就想著救人，現在倒是知道怕了。


  不過要是讓王一帆重新選擇，王一帆仍是願意挨這一刀，此時的王一帆已然意識到，今天這一刀，恐怕會成為他人生的轉折點。


  常明軒不知道王一帆在想什麽，拍著大腿道，“值了，真他媽值了，一帆啊，你那一刀，可是直接成縣長的救命恩人了，有多少人想爭這樣的機會都爭不來呢。”


  “所長，要不咱倆換一下，您去挨那一刀，我來照顧您。”王一帆笑眯眯的望著常明軒，大著膽子開起了玩笑。


  “你小子，沒大沒小的，我倒是想挨一刀，可惜沒機會。”常明軒笑罵了一句，心裏卻是微微一緊，換成是他，在那種情況下，他就真的能義無反顧的衝上去為趙永剛擋刀？苦笑了一下，答案其實連常明軒自己也不知道的，這個隻能因當時的環境而決定，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那個勇氣的，這也是常明軒剛才對王一帆豎起大拇指的原因。


  王一帆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麽，常明軒的表情落在他眼裏，王一帆也知道這位所長大人是有片刻遲疑的，那是衝上去挨刀子，不是衝上去撿錢，能成為縣長的救命恩人固然是大好事一件，但沒了性命，也就沒那個福氣去享受縣長的關照。


  “行了，你小子先好好休息一下，我也得出去看看情況了，孫局長估計都快暴走了。”常明軒笑著輕拍了下王一帆的肩膀，“晚上我再來看你。”


  王一帆點頭說了聲好，看著常明軒出去，想著從超市到現在的一幕幕，王一帆覺得一切都還是那麽的不現實，一幹領導對他噓寒問暖，所長常明軒更是一副熱情的姿態，這一切都他娘的太不現實了。


  但冷靜下來，王一帆也知道是什麽原因造成了這種轉變，對於這種結果，王一帆隻能狠狠的朝天空豎了個中指，這狗日的社會就是這麽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