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吸血

  他一手支撐，一手抱住我，我感覺到了他的重量，他應該傷的不輕。他說「我不怕，只是，娘子的溫柔鄉迷惑的我沒有力氣了，下次，為夫會先抱住娘子」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神仙的血，尤為尊貴，比凡人限制更多，仙氣可以瞬間回復，可是血脈不成。

  我未曾想過，是我，讓本就虛弱的他再受創傷「阿洛，為什麼不還手？若你真出事了，我要怎麼辦？我親手執的刀，我要如何原諒自己？」

  洛「娘子，我相信你」

  「答應我，不要有事，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努力的活著，等我來找你，就算執刀的人是我也不行」

  洛「好，娘子，你說什麼，我都答應，我有些困了，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個人」然後在我肩頭睡去。

  我下意識接住，幸好，他只是睡著了。我抱著他「阿洛，對不起，我真該死，我怎麼能傷你呢？」

  楊柳和乾爹乾娘聞聲進來，我抬頭望去，揮手一擊，他倒是不躲，只是，他怎麼會有蝶影迷蹤？

  看著落地的蝴蝶，以前覺得分外美麗，現在只剩下厭惡。一隻剛破繭成蝶還半是蟲子的生物，完美的影藏，卻讓人噁心。

  難怪我沒及時發現，我怎麼如此不小心，我看楊柳的眼神變得冷酷，楊柳說「我沒察覺，對不起」

  我將頭轉向地面，讓地上的空蕩和懷裡的溫度，安撫我已燃燒起來的怒火。

  乾爹倒是完全不在乎我的心情，只是查看阿洛是否有事，然後將阿洛抽離我懷中，我掙扎一下，便放任他將阿洛抱到床上。

  阿娘扶我起來，擔憂的看著阿洛，我看著門口的驚伯伯和羽哥哥，回憶翻湧，我只是念叨了一句「帝君」。

  門外的儀仗，透過法術看透。我勾起嘴角，非召，他，敢進來么？

  敲門聲想起，我不緊不慢的穿過院子長廊，去往大門，而不是直接瞬移，就是想留出時間讓自己冷靜，權衡利弊后才出擊，只是我還是高估了自己，我連保持鎮靜都做不到。

  站在天井旁走廊上的我，踏在玉石上的我，根本無法冷靜。我一步一步走過去，盡量放緩腳步，拖延著時間，曾經，他也同對雲夢一樣，寵愛過我，護我千年，今日的見面，一切都不同了。

  我想要避開，可是命運使然，我一次又一次的高高拿起，輕輕放過，可是結局都讓我痛不欲生。

  我終於到了門前，想伸出手開門，驚伯伯制止了我，他說「落落，你可想好了」

  我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驚伯伯嘆了口氣，說道「開門這種小事，不必勞煩主上」

  「主上？」我曾逃避主上這個詞，我不喜歡他們這般喚我。不只是因為不想讓他們害怕我，疏遠我，其實，只有我自己清楚，是主上這個詞，太重了，壓的我喘不過氣來，我是在逃避，不想承擔屬於主上責任。

  我曾有過自私的想法，讓阿澤替我來承擔一切，只是，我早已沒了那個資格，將他一次次推入深淵，我已經對他不起，我的幸福，不能用血來鑄就。

  我曾經想過，自私一點，絕情一點，我就能得到想要的幸福，可是，愛情不是全部，孤家寡人的我又真的會更幸福么？

  我點了點頭，像是認了命，我退後一步，想轉頭看看阿洛的方向，可門已經緩緩打開，這時，我必須只是主上。

  帝君出現在我眼前的龍輦里，這是我極少見他這般神韻，一個真正的王，一場王的排面。

  仔細想起來，他對我似乎從來不曾用過君威施壓。甚至，他是一個好的君王，好父親，他走到這一步，也許有他的苦衷，只是，事已至此，我無法在我的立場上，再說沒關係。

  四目相對，似乎，其他人，已經不重要了，直到，有人忍不住，想要說些什麼，被帝君用眼神制止。

  我才想起來，我應該行禮。我垂下眼瞼，竟發現，這禮，我還真的行不了。將士們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身上，我只能將無處安放的手交疊，挺直腰板，像人們心目中，將門之女該有的模樣，昂首挺胸的跨出大門。我終究會活成別人心目中的樣子。

  我小時候問過阿爹，為什麼爹爹的背那樣直，爹爹的脊骨那樣硬，阿爹說，因為，他有百萬雄獅撐腰。

  是啊，我有兵馬撐腰，我又何必低頭。他有君王威壓，我有神級威壓。

  當那些隨身官員侍女，承受不住，倒在地上的時候，帝君開口「我教導你千年，你還是本性難移，這是本君最後的仁慈」

  說完，從龍輦上踱步而出，揮手解壓，我才知道，他也步入神級。

  我有種不好預感，但是又說不上來。看著那些拜賀帝君步入神級虛偽的仙人，和那狐假虎威的挑釁，本尊真想收拾他們。

  帝君忽然舉起帝令，念起法咒，我心口一痛，一條白龍從我身邊劃過，我還來不及抓緊，他已經落入帝君的懷裡。

  「阿洛？」

  帝君問道「他的傷，是你弄的？」

  「你想做什麼？」

  帝君避開了我的問題，只是說道「只有魔族，才會有這般惡毒的修鍊之術」

  「本殿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把阿洛還給我」原來，早就挖好了坑在等我。

  帝君不屑的開口「你何時，如此天真？」

  「哼，我倒是沒想到，一向明君的您，有一天，也會有如此醜惡的嘴臉」

  帝君笑了笑「醜惡？沈氏一族，居功自傲，不把天規放在眼裡，胡作非為，有如此下場，完全咎由自取」

  「我沈氏清正廉明，護天下安危萬年，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帝君「你們就是覺得，天下是你們護下的，所有人都該如提線木偶般被你們操控，你們護下的，不過是沈氏一族一家獨大的榮耀，你以為，你們高尚到哪去？」

  「我們上陣殺敵，你們倒是坐享其成，現在又怪我們權力過大，隻手遮天」

  帝君「沈家？呵呵，就真的乾淨么？為一己之利，不顧天道，大開屏障，放魔族進來，窩藏要犯。又妄圖逆天改命，妄想用本君的孩子命格換沈氏嫡子之命，讓本君父子分離，又痛失親妹，為別人養了幾千年的孩子，現又問本君為何淪落至此，你說，本君到今天這一步，沈氏難道不用付一點責任么？」

  「事情，絕不是如帝君所說那般不堪」

  帝君「那你來告訴本君，告訴天下眾生，真相又是什麼？我和帝后就那麼一個兒子，憑什麼，用他的命換你沈氏之子的命」

  其中緣由，我竟忘了查清，我這該死的豬腦子，除了談戀愛還知道什麼？

  這情形對我太不利了，「帝君又對沈家做了什麼？殺害我的爹娘，瓦解戰魂，使其分崩離析，絞殺沈家老弱婦孺，蒸煮沈家的幼童，讓戰魂軍枉死，這就是你作為君王的報復？」

  「本君不曾做過」

  「可你是造成一切的幫凶，你敢說，這一切，沒有您的參與，沒有您的默許么？你不殺伯仁，伯仁因你而死，這就是你的道義？帝君曾經教導落落，君王一怒浮屍千里，我算是，領教了，戰魂軍，難道不是帝君的子民么？看著剩下的人，帝君是想著屠殺乾淨，眼不見為凈，還是有那麼些愧疚，讓千萬人國未破，家卻亡了，這就是帝君在位的豐功偉業，您比起先帝，更加失敗」

  帝君看著戰魂軍，長久的不說話，許久，他才開口，「本君，不配再為三界之主，從今日起，將帝位傳給本君的兒子，黃泉」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帝君，黃泉殿下，是帝君的孩子？其實，帝君為他輸血療傷便可窺探一二。我沒有阻止，是因為，我的私心，不想阿洛繼續虛弱下去，讓有心人有機可乘。

  當阿洛從帝君肩上醒來，他一眼就看到了我，他說「落落，過來」

  我的眼淚奪眶而出，「你不是說，你會過來的么？」

  他毫不猶豫的向我走來，卻被帝君攔住，「夫君，快點回來，回到我身邊，我不能沒有你」

  阿洛毫不留情甩開帝君，來到我身邊，抱住我，他說，「娘子別哭，為夫在」

  我抓住他衣角，緊緊抱住他才方有安全感，我對他說「夫君，我怕」

  阿洛安慰道「別怕，有為夫在」

  我逼迫自己鎮定下來，我不能拖他後腿。我也不能輸掉這一局。

  終於，一直看我不順眼的司禮星君忍不住說道「無媒苟合，不知廉恥」

  他被阿洛拍飛，他又說道「惑國妖女，其罪當誅，應清君側」

  我抓住阿洛抬起的手，握在懷裡，我從阿洛懷裡退出，平和的說道「司禮星君，我不明白，你為何喜歡被當槍使，你莫不是因為創世神一句諫官不殺，便得意忘形起來，想做這三界之主了？」

  「你胡說」

  「難道不是么？若你會因為你的言行灰飛煙滅，你還敢如此放肆么？」

  「這是本官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