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傀儡
「姑娘，你後悔么？」
那婢女頭也不回，說道「不曾」
有些人，真的，像眼瞎了一般。
修羅大殿上，那個人背對著我，可我認出了他，他確實與阿洛有一點點的相像，說是兄弟，也是令人相信的。
他轉過身，充滿笑意，轎子落下，他撩開薄紗，打量我，向我伸出手，我看了那手一眼，就這？
我瞥了眼那姑娘，倒是沉得住氣，剛剛看我換上嫁衣的時候，眼神分明充滿驚艷和羨慕，甚至有一絲淚水，不過現在她低著頭，看不清表情，我猜她大概是在隱忍吧？好好的一個女孩子，幹嘛如此委屈自己？
我直接起身，略過黃伽，走上台階，坐上那尊貴的修羅殿王座，將手自然的搭上去，敲擊著把手。
傳聞，修羅殿為第一代冥王的宮殿，這帝王威儀自然是在的，可惜已經被封印許久了。這王座，冰冷剛硬，並不好坐，冷的心慌。這是我第二次來到修羅殿，卻是第一次坐上這王座。
我低頭玩味的看著黃伽，挑了挑眉。他揮手讓人退下，我目送那女子離開，心中計較著如何挖人。
黃伽向我恭敬的行禮，「感覺如何，碧落殿下」
「還行」
伽「還行，看來你心情還不錯，他騙了你，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
「與你何干？」
伽「你也騙他，不是么？」
「我沒有」
伽「你當初接近他，不就是為了要殺了他么？」
「那是當初，我不是手下留情了么」
伽「可你當初，答應我會殺了他。從頭至尾，我們都是你的棋子，從頭至尾，你看中的無非是他的樣貌和背景，落落，這樣的你，怎配說愛」
「你算什麼東西，你也敢質問我？」
伽「我算什麼？自然，在心裡什麼都不是，可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並沒有背棄我倆之間的約定」
「可你在我和他之間選擇了他，我不過輸在，他嫡，我庶，說到底你愛的是冥王嫡子，而不是黃泉這個人」
「錯，我喜歡的不是他是嫡子，而是他的美貌，不過現在，我不愛黃泉，我只愛阿洛」
伽「現在的阿洛，不就是黃泉？」
「那不一樣」
伽「有什麼不一樣，若是如此，那麼現在的他也不是你愛的阿洛」
確實，現在的阿洛和以前不一樣，我感覺到了，只是，我不肯去相信。
伽「怎麼不說話了？不敢承認？」
「我喜歡的自然是以前的他，現在只不過是因為絕情丹」
伽「絕情丹？你終於承認了，現在的他，又算什麼？」
「不過是佔據阿洛身體的傀儡」
伽「呵，他比我慘」
「已如你所願，現在，能把他還給我么？」
伽「求我」
「我求你」
伽「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人會變的，你不是也變了么？多年未見，我都有點不認識你了」
伽「你不知道我這些年都經歷了什麼？你不知道，被遺忘的感覺」
「雲裳公主已死，你為何還在仇恨中不可自拔」
伽「我以為，她死了，我的境遇會有所不同，到頭來，竟沒有人想起我，我依然在這牢籠中」
「黃伽殿下，把阿洛還給我吧？」
伽「一行七人，你卻只關心他」
「你明明知道的，殿下，不要嫉妒，嫉妒會讓人醜惡」
伽「我就是嫉妒，為什麼是他？為什麼偏偏是他？」
「他是無辜的」
伽「這句話，你是怎麼說出口的？你騙的了自己么？」
「我相信，他是無辜的」
伽「落落，我對你，很失望，你已經放棄我，你知道么？」
「我們依舊是朋友」
伽「誰要和你做朋友」
「殿下，我從未做任何事，傷害您，也未曾讓您誤會過我們的關係吧？」
伽「我們之間算什麼？互相利用，明明他和我的起點是一樣的」
「對不起，我想要阿洛，只要阿洛，我勸你，把我的阿洛還給我，立刻」我已經沉不住氣了，我散布靈力，卻找不到他，我承認，我慌了。
伽「你在威脅我？」
「黃伽殿下，這不是威脅，而是告知，我沒有耐性了」我站起身一步一步用神級威壓走向他。
伽「沈碧落，你會後悔的」
「後悔？你可以試試」
誅神在手，他眼中的不可置信，從失落到失望，都有點讓我不忍心了「阿洛，我只要阿洛」
伽「你要殺我么？」
「我不喜歡廢話」我將恭候在殿外的侍女抓在手裡，「她的命，你要或者不要」
伽「不過是婢女罷了」可是，黃伽，你慌了。
「你還真是有眼無珠，姑娘，他不要你，但沈家歡迎你，告訴我，我的朋友在哪裡？」
姑娘不動聲色，並不受我威脅「姑娘，你可是帶了鎖魂鈴」
我摸著她的臉，笑道「你可知，鎖魂鈴是十大神器，而十大神器是我阿爹戰神的寶物」
「戰神之女，沈碧落？」
「你好，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難怪我輸了」
「他變了，不值得你這樣做」
「沒什麼值不值得的，你的朋友，就在大殿內」她的指環向前一劃，便劃破了眼前的障眼法。
阿洛站在那裡，他眼中的冷漠和疏離刺痛了我的心。
「阿洛，你不相信我么？」
洛「我不過是傀儡，信與不信又有什麼分別？」
「阿洛，過來，到我身邊來」
他不自主的後退半步，他不相信我了。「阿洛，我是落兒啊」
他猶豫著，低下了頭。我也由期待變為失望，若是以前阿洛，定會堅定不移的相信我，他終究不是他。
「你要離開我了么？如果選擇離開，我便不要你了，阿洛，過來」
他抬起頭，毫不猶豫來到我的身邊，我放下誅神抱住他「阿洛，我不喜歡你的不聽話，下次，我不會再給機會了，你明白么？」
他抬手抱住我，回答道「知道了，以後我會聽話的」
這樣的阿洛，真乖，可惜卻不是我想要的。那種比肩而行的感覺在消失，我要一個聽話的玩偶做什麼？不過，我也自己是作的。
我問那女孩「姑娘，要不要隨我們離開」
那姑娘望著黃伽問道「殿下，你走么？」
伽「走？我又能去哪呢？」
「你想我留下來么？」
伽「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黃伽頭也不回的離開大殿。
「為他流淚，不值得」
「我何嘗不知道，可是努力了千年，我又怎麼甘願放棄」
「放下，你會有你的新天地」
「碧落殿下，我想留下，陪著他」
「魔界的聖女，為何卑微的留在冥界，做一名侍女」
「被你發現了，你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是啊，我想挖你」
「謝謝殿下的抬愛，可我就想待在這裡，他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也罷，這是你的選擇，不過，若是一味的付出，終究會傷到自己，這條路走不通，不如換個方式」
「多謝指教，作為報答，這枚戒指送給你」
「你的寶物，自己留著吧，我只想知道，怎麼出去」
「抬頭，這修羅殿的穹頂便是出口」
「多謝」
「不用謝，我要去找他了」
「好，沈家大門永遠為你打開」
「多謝」
「應該的」
「等等」
「怎麼了」
「沒什麼，本來想把這套首飾和衣裳給你，可是我覺得你值得更好的」
「這份情，我承了」
這枚戒指便是打開穹頂的鑰匙，我把他們送了出去，想起這戒指獨一無二，只有一枚，想了想還是想還給她。畢竟人的想法會變，有一天他們改變主意想出去了呢？
我正準備去找他們，阿洛卻從穹頂上掉下來，我伸手接住，「怎麼回來了？」
洛「你說過，讓我留在你身邊的」
「不跟我置氣了？」
洛「哼，生氣」
他這個樣子，總算有了生氣，很可愛，我笑了，想起以前阿洛說，女孩子，要學會示弱和撒嬌，現在整好就我們倆，我剛好試試，我抱著阿洛的手臂，晃了晃，撒嬌道「我的好阿洛，我錯了」
他轉頭看著我，有點不知所措，而後反應過來，他的臉上居然有笑意，這樣很好。原來撒嬌這麼有用，以後要多用用。
兵法雲，乘勝追擊，我捧著他的臉，輕輕一吻「這樣，好點了么？」
他看著我，也吻了上來，「以後，可以這樣安慰我」
我笑了，「好的」
他這才滿意的摸了摸我的頭，醒來的他，第一次這樣摸我的頭，我的眼睛有點熱熱的，立即低下頭靠進他懷裡，不讓他發現我的異樣。我知道，他對我把他當成阿洛的傀儡，耿耿於懷。
他說「落兒，我想在你身邊，時時刻刻，久點，再久一點，那樣，你會不會捨不得我了」
我已經有點捨不得了，可是那是我欠的債，對不起。
「阿洛，你就在我的身邊啊」
洛「不夠，真的不夠」
「阿洛，以後你不能再這樣了，我會生氣，很生氣，我說的沒有下次，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洛「你發現了」
「我很聰明」
洛「以後不敢了」
「如果這次，他們出了任何事，我們之間就完了」
洛「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多留一些時間，彼岸說，沒有危險的」
「你不能，因為達成你的目的，就讓別人置於陷阱，這是不對的，不怕一萬隻怕萬一。還有，有什麼事不能同我商量，對我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