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選擇

  「難怪，你見我第一面就認我做主人，要不是我自出生到現在，記憶未曾出現斷層，我都懷疑，我就是她」

  鏡靈笑了「落落，你太可愛了，你冷靜下來了么？」

  這樣的打趣，我的心情平穩了很多，我的理智回歸了。

  「如何驅動幽魂鏡」

  靈「現在的你，靈力盡失，無法驅動」

  「那現在？」

  靈「現在是老主人在用肉體凡胎之軀，燃燒心魂，為你驅動，以他的法力，時光最多能回到12個時辰之前，幽魂鏡已經被驅動了，可是落落，一旦你踏入過去，他必死無疑」

  我的眼前，出現那個場景，跨年夜那個清晨，阿爹在為我編織我最喜歡的鳳凰燈，那樣笨拙，原來他並不擅長。而阿娘在一旁打趣，在為我縫製新衣，她也不是很擅長，手上傷痕纍纍的他們，還能笑著商量著，陪我過年，給我驚喜。我的父母，很愛我，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真的要毀了這幸福么？

  我，沈碧落，不能以愛之名，傷害我的家人，我不能因為我的自私和我的幸福，讓所有真心實意對我好的人為我買單，我的身體，我的心，被禁錮住了，任時光流逝，可我一動不動。

  鏡靈來到我的身邊，抱住我，「主人，你做的對，這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我救不回他了，我再次殺了他」

  靈「不是的，命該如此，這是天命」

  「天命？我不信天命，你看過無盡歲月，你告訴我，還有救他的辦法么？」

  靈「去找葯神~修羅阿葉，或許，他有辦法」

  「他在哪？」

  靈「我不能說」

  「不用說，這三界那麼大，不知道往上還是往下」

  靈「下」

  「神仙人鬼妖魔，六族，你覺得哪族最可愛？」

  靈「妖」

  「這裡這麼大的地方，你怎麼找到我的」

  靈「你總是站在幽魂鏡的最北方，自然一眼就看的到」

  「謝謝」

  靈「是你聰慧，你和以前不同了」

  「以前？人自然是要長大的」

  靈「是啊！主人總是要成長的，倒是我固步自封了」

  「明明是個可愛的女孩子，幹嘛要學那些老頭子悲天憫人呢？」

  靈「你，怎麼知道的？」

  「若你是男子，上次你那樣占我便宜，我如何容得下你」

  靈「不愧是我主子」

  「我要回去了」

  靈「不看下去了么？」

  「我不想看他再死一次，若是如此，我怕，我會忍不住，倒不如就這樣」

  靈「可你會錯過」

  「錯過什麼？」

  靈「沒什麼，都是因果，不知道也好」

  「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靈「好，記得回來看我，這裡太寂寞了」

  「好」

  靈「主人，你成長了，我很欣慰」

  「我也是」

  再睜開眼，我依舊抱著阿洛，在神仙水裡泡著，阿爹挨著我的頭，流眼淚。

  「阿爹，怎麼哭了」

  阿爹抬起頭「寶貝，你回來了？」

  「對，我回來了」

  爹「怎麼沒有回去呢？」

  「阿爹是三界第一大傻子，以前是，現在亦是」

  爹「其實，送去后就後悔了，怕見不到你了，怕見到她了」

  「那你還那麼做」

  爹「我不是一個好父親，讓你吃了這麼多苦，沒能給你一個幸福快樂的童年，我已經很對不起你了，這是你對我唯一的哀求，我怎麼忍心拒絕你」

  「那你就要拿你的命來賭么？我連彼岸的命都不忍傷害，更何況是我找了千年的阿爹，就算我成功了，知道了真相，我又如何自處，你為什麼總是不說」

  爹「可是你回來了，不是么？你捨不得我，不是么？」

  「笨蛋爹爹，從小就愛騙我，小時候騙我的零花錢，騙我說我是撿來的，騙我說不會再管我了，騙我說對我很失望，若是我真的選錯了，你怎麼辦？我又怎麼辦？」

  爹「你不是選擇回來了么？若是，不幸，你選擇回到過去，做父母的自然要為兒女買單」

  「我不要你們給我買單，我自己的選擇，自己負責，以後，莫要如此了，我不是每次都那麼理智，有的時候我看著它出現，恨不得殺了它」

  爹「痛了，累了，你還有阿爹」

  「阿爹，我想好了，我選第一個法子，絕情丹，你有么？」

  爹「我剛好有一顆，許多年前，我也遇上一個選擇，阿葉給了我一顆，只不過沒用上罷了，落落，你要想好了，絕情丹還未有解藥」

  「我想好了，就算是行屍走肉，我也要他陪在我身邊。對了阿爹，你知道，葯神在哪裡么？」

  爹「我不知道，但大概率在妖界」

  「妖界的最北方，是哪裡啊？」

  爹「大概是雪域吧？」

  「阿爹，把絕情丹，給我」

  爹「它在原來的帝都，皇宮的藏寶閣中」

  我從空間中拿出一個小盒子「是這個么？」

  爹「怎麼在你這」

  「看著喜歡，就帶走了」

  爹「你這孩子，是那次宮變，不想便宜了別人吧？」

  「還是您了解我」

  爹「當然，你可是我的孩子，你怎麼樣，我再清楚不過了」

  「他現在什麼也吃不進去，怎麼辦？」

  爹「打入體內，置於心魄中」

  「我沒了靈力，彼岸你來吧」

  彼岸「好」

  「等等，阿爹，我需要多久恢復靈力」

  爹「一個月，不過有我幫你，最快三天」

  「彼岸，你的心頭血，借我三天，可以么？」

  彼岸「可以」

  「就算要你忘了我，也要我親自動手」

  三天三夜，我在神仙水中度過，阿澤，給我送了我最喜歡的食物，我看著他，想起過去「以前，你也是這樣在瑤池裡抱著我，護著我的」

  澤「怎麼說起這個？」

  「老了，所以愛回憶以前了，阿澤，我很抱歉」

  澤「不是說了不要說抱歉的么？」

  「要的，因為今天的我，想跟你說，阿洛，是我此生認定的伴侶，所以對不起了，無論過去多麼美好，我都不會再回頭，那是我沒有福分，你，不要對我抱有任何幻想了」

  我不敢回頭，不敢看他，我知道，他哭了，但是，我不能再給他任何幻想了，這樣不公平，對我們三個都不公平？

  澤「就因為他，願意為你去死么？」

  「不是的，是我分清了，我對你，對他的感情是不同的，他看著我對你的心疼，憐惜和糾纏不清，應該很痛苦吧，可是，我卻讓他大度，我在折磨他的心，所以，他不要我了。以前，我沒有好好珍惜，覺得儘管未來很可怕，但總有以後，只要心在一起，什麼都可以過去，現在看來大錯特錯，因為你不知道，明天和死亡，誰先來。」

  澤「落落，我知道了」

  「阿澤，去怪我，恨我，怨我吧，不要再回頭了，太痛苦了」

  阿澤抓著自己的心，冷汗直冒。

  我將阿洛，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吻了吻他，用旁邊的樹葉，捧起神仙水，一步一步走向阿澤，「很痛吧？那就把它吃了，這樣你的心悸就好了。」

  澤「這，是，什麼？」

  「仙藥」

  澤「這是什麼？」

  「忘情丹」

  澤「我不吃」

  「為何如此倔強，不過由不得你」我握住他的下顎，看著他的眼淚，我有點恍惚，我吻了他的額頭，擦乾他的眼淚。

  他說「別讓我恨你」

  我說「恨我吧！」

  我將絕情丹塞進他的口中，將神仙水灌了進入。

  他推開我，摳著自己的喉嚨，那樣狼狽，「沈碧落，我恨你，我恨你」

  我抱住他，將他的頭埋在我的肩上，「恨吧！阿澤，乖，睡吧，我在你身邊。」

  他扯著我的衣裳，眼裡儘是絕望。終於，手不甘的滑落。

  阿姐和初懵過來，很是震驚。

  霜「何苦呢？」

  「不苦，他愛我更苦」

  霜「幹嘛要讓他恨你呢？」

  「阿姐，這三天，他幾乎時時刻刻陪在我身邊，給我做好吃的，給我說段子，逗我開心，眼神，從未離開。可我怎麼開心的起來，他看著我的擔憂，看著我懷裡的阿澤，他又怎麼開心的起來，他被我撕碎的心，留下心悸的毛病，那樣難受，時時刻刻折磨著他，他每每忍住不讓我擔心的模樣，我看了，很是難受。反正都要死，與其凌遲處死，倒不如決絕些」

  霜「但願，他能懂你」

  「他會懂我的，他是我的阿澤啊！」

  霜「落落，我不能感同身受，但是，你難過的時候，有我，有我們，你不孤單」

  「我知道，你們是我的後盾，堅不可摧的後盾」

  霜「沒有人能感同身受，除了勸你堅強，我也做不了什麼了」

  「阿姐，這句話，我也送給你，沒有人能感同身受，阿姐的幸福，一定要自己把握，不要像我，錯過了，才心痛無比。想想看，若是今天，是浩然如此，你會後悔么？」

  霜「會」

  「那就不要讓自己後悔」

  霜「我懂了」

  阿澤靠著初懵，這是我希望看到的吧？

  我將絕情丹用法力包裹住，印上我的印記，將它打入阿澤的心魄。趴在岸邊的人緩緩睜開眼睛，他看著我，問道「你是誰？」

  「我是你愛人」

  洛「我是誰？」

  「你是我的人，我的愛人」

  洛「什麼是愛」

  我走過去，吻著他的唇「這一次，換我來教你」

  洛「很難么？」

  「不難，只要記住，你的世界只有我一個人，你是我的，就夠了」

  洛「好，我記住了」

  「阿洛，真乖」

  我又吻了他「你怎麼又親我？」

  「這是獎勵」

  澤「你是誰？」

  「我是你的妹妹，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我背對著阿澤，不曾回頭，這樣，是最好的結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