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難得的對手
子息沒有上前，因為他不敢上前。他看到了血，看到了鄴風身上的血，他看不到鄴風的臉，他不知道那個人的身體是不是還有溫度，他隻是遠遠的看著，就算是永遠這麽看著，隻要知道那個人還活著就行了。
吳義的步伐越來越慢，但他的心中卻是異常的高興，他終於回來了，終於可以將鄴風送回他最愛的人的身邊。
一步跨出，吳義如釋重負一般倒下去，鄴風也隨即跌入塵土之中。
本來站立的人們才反應過來，都跑上前去，淩楚也跑了過去。
淩楚探了下鄴風的鼻息，而後朝著子息大喊道：“他還活著！”
就這一刻，子息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他沒有上前，因為他知道他現在什麽忙都幫不上，他會一直在這裏，等待著鄴風醒過來。
鄴風的傷很重，再差一點就真的回不來了。吳義的傷勢也不輕，也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恢複。等吳義將他們的遭遇告訴了子息之後，子息基本能夠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他派出去救人的人都回來了，雖然他們去的很晚，但是好在大家都很拚命，死傷並不算太多。隻不過和鄴風一起出征的士兵們是再也回不來了。
從他們之前進攻前麵的城池開始他們就已經掉進了圈套，子息的所有感知都是對的，隻不過他沒想到事情會出在這個地方。
“對於這次的事情你怎麽看？”子息這麽問淩楚，雖然淩楚很少參與到戰事之中，但是有的時候他給出的建議到底會讓子息感到刮目相看。
“城中有高手！”
子息點頭，的確，城中有高手，一個喜歡陰謀算計，希望在別人的身後打一個措手不及的人，這樣的一個人會比明刀明槍的人更可怕。
“你準備這麽做？”
“還能怎麽做，想辦法找到這個人，知道他的一切我才知道我該如何對付他。”
“我隻是怕他的本事會讓你受到傷害。”淩楚不無擔心的說道。
“他害我損失如此慘重，我要是不將他揪出替我的兄弟們報仇，我又怎麽當得起他們的忠心。”
淩楚明白子息已經決定了的事情是很難改變的，而這一次他也的確沒有阻止子息的理由。
兩人又對戰局進行了一些分析，這個時候一個士兵來報，說是城外此刻擺滿了屍體。
城門之外，一個挨著一個躺著的是離軍的士兵。他們或者年輕或者年長，隻不過此刻他們都一樣的躺在塵土之中，他們的魂再也回不到故鄉了。
戰爭讓所有本來很簡單的事情都變成了一種奢求，這一刻子息充分的明白戰爭的殘酷，隻是他早已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城上是叫囂的對手，眼前是觸目驚心的痛，身後是無法接受的疑惑，這一切的一切讓子息心中的痛更深了一分，恨也更深了一分。
拔出劍，將劍插入土中，轟鳴之聲讓人側目。
“我知道你們都在質疑，質疑這樣的戰爭到底有什麽意義，質疑我也質疑你們自己。你們很想知道你們這麽拚命是為了什麽。好，現在我就告訴你們，你們之所以在這裏是因為你們必須保護你的家人，必須在亂世中尋求一個出路，必須在別人殺我們之前先將他們殺了。你們可以隻有自己的私心，隻有一點，我們在這裏別無出路，我們必須一路拚殺，因為死去的人都看著，他們會看到我們的勝利。隻有我們勝利了，這裏才會成為我們的家，那些死去的人才能回家！”
子息的聲音並不是很高，但是所有的人都能夠聽到。他們聽到了這話語中的堅定和不舍，他們聽到了這話語中的鏗鏘與責任，他們在此刻真正的明白為什麽他們一直追隨著太子子息的腳步。因為這個人，即使最痛，也終究會站在最前方，指引他們的前路。
呐喊聲突然想起，如衝天的驚雷一般震懾著這個世界！
“好一個太子子息，竟能夠借我的勢成就他的勢，看來這一次的確是好玩多了！”
城門之上，嘶啞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泰然，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將軍，我們要怎麽做？”
“等，我想知道這個太子子息會用什麽樣的辦法對付我，讓我好好的掂量掂量他的分量！”
再次回到軍營，子息覺得異常的疲憊，城中之人的厲害之處他已經領教了，要是再想不出什麽辦法的話，他們隻能選擇離開。離開就代表了失敗，代表著他要將一切拱手送給祁昂，他不願意這麽做。
鄴風一直都在昏迷中，子息想看但最後還是沒有進去，他知道他現在隻要看到鄴風心就會亂，他現在必須保持鎮定才行。
“太子殿下，如今大家的心中充滿了鬥誌，我們是否要進攻？”
因為白天發生的事情，大家的心中都希望能夠戰鬥，即使最終的結果不如人意，他們還是希望能夠拚一拚。
“你們的意思我明白，隻不過如今即使是我們拚盡全力也是無用，更何況這樣的失敗有什麽意義，若是因為要失敗而去戰鬥，這樣的戰鬥又有什麽意義？”
子息的一番話讓主張現在就進攻的參將不再說話了。他們是不畏死亡的，隻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他們的死亡會不會有意義。
“如今的形勢於我們不利，我們必須想到每一步才能夠選擇進攻，在此之前你們要催促士兵們加緊操練！”
參將們齊聲回應，子息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就叫他們都出去了。
大帳之中，子息緊緊的盯著眼前的沙盤，盤算著之後到底要怎麽做。魯莽行事是必死無疑，但是要真的能在智謀上勝過城中之人亦非易事。
一連幾日子息都呆在大帳之中想對策，什麽人也不見。
鄴風醒來的時候淩楚本來是想告訴子息的，鄴風卻沒讓他這麽做，淩楚想了想也就沒有去。
確定鄴風雖然傷重卻沒什麽大礙之後，淩楚也鬆了一口氣。若是鄴風死了，他真的不知道子息會不會也跟著離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再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