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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我把黑夜做衣裳

  上京城裏商鋪酒肆林立,商業水平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絕妙高度,此番成就得益於當今陛下的英明決斷和強硬手腕。


  王之本最愛在車水馬龍之中閑逛,尤其是夜色之中人氣最盛的時段,他在行人的空隙當中穿梭前行,旁人竟然連他的衣袖都沾不到。


  以前都是顧惜時拉著他跑,他為了不拖後腿就去模仿顧惜時的步伐,到如今已經學的有七八分相像。


  自從達到了二境之後,王之本的五感變得非常發達,他不用眼睛看就能發現後邊很遠處的一輛馬車停了下來,四個酒莊廝匆忙的搬著酒水,旁邊的掌櫃在不停的催促,顯然店裏的酒水已經賣光了。


  在原地閉著眼睛,王之本還發現周圍有幾個裝作買東西的人,他們落腳無聲,顯然身法獨特。這種身法王之本有印象,在鄒記麵館裏見過。


  “楓林亭?”


  楓林亭作為屹立於上京城十數年的神秘機構,前身為皇帝護衛,也被稱為內廷,直屬於皇帝陛下。王帝登基之後便把內廷更名為楓林亭,之後就再也沒聽過關於楓林亭的任何消息,在人們的認知當中還是那個叫做內廷的機構。


  楓林亭的神秘在於人們隻聽過這個名字,至於是幹什麽的都是人們的猜測,用某位朝官的話就是,“如果哪你知道了楓林亭是幹什麽的,那麽你能做的就隻有等死了。”


  對於這種善意的行為,王之本並不想揭穿,他快步前行想要試試這些楓林亭的根底,走過兩個路口後在一處茶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茶莊為了迎合一些顧客的趣味,特地在店門口搭了一些供休憩的茶亭,從茶亭頂上垂下一些寬大葉子的藤蔓,讓本是四麵透風的涼亭變得有種神秘感,沒成想此番舉動到是讓茶莊生意火了一次。


  “老徐你在這幹什麽呢?”


  王之本向來就是一個不知道客氣的主,自己給自己倒滿了一杯茶一飲而盡,端著點心躲過了徐善莫想要拿點心的手。


  “堂堂親王殿下竟然搶別人的點心吃,我算是見識到了。”


  徐善莫叫過廝又要了一份,特地囑咐要多加糖。


  “他愛吃。”


  王之本也不抬頭,捏起一塊點心後把盤子放到了桌子上,“包起來包起來,我一會兒帶回去。”


  廝眼神詢問徐善莫的意見,徐善莫微笑著點點頭。


  “幹嘛來的?”


  “你知道楓林亭嗎?”


  王之本用手指著外邊道,“這些人嗎?”


  徐善莫眼中漏出些許的欣喜,他其實並不奇怪,甚至覺得有些理所應當。


  “這些人是三處的,主要負責你的安全,李長山就是三處主事。在鄒忌麵館裏的是二處的人,那些人都是負責類似追捕的一些事情。”


  “李長山怎麽也是楓林亭的人?”


  王之本知道李長山是王帝的人,沒想到竟然還是楓林亭的主事,這讓他有些意外。


  “李長山此人雖修為不怎麽樣,人還是挺機警的,善於偽裝當屬第一。”


  難得聽到徐善莫誇獎一個人,王之本開始考慮要重新審視李長山這個人了。


  “你跟我這個不單單是讓我安心吧,吧,想讓我做什麽?”


  徐善莫一副如你所料的表情,伸手從懷中摸索出一枚令牌,遞給了王之本,“這個牌子給你,以後但凡是楓林亭的人對你都會唯命是從,以後每你身邊都會有這些人,保護你的命就是他們的使命。”


  王之本低頭思索,他不知道這種保護對自己是好的還是壞的,生長在象牙塔之中性命當然無憂,但是走出去之後能不能獨立麵對那些狂風暴雨,卻是他現在要考慮的。

  “你拿回去吧,還有外邊這些人你也叫他們回去,現在的我不需要這些。”


  王之本經過很慎重的考慮得出一個結果,他不希望自己走出象牙塔的那是他的最後一,他想要獨立生長。


  徐善莫沉默一刻,收回了令牌,起身拿過那包點心往外走,“走吧,我還有些話對你。”


  王之本跟著沉默不語的徐善莫出了茶莊,走了一會兒被帶進了一條巷子當中。


  “這不是青瓷巷嗎?”


  王之本左右打量,認出了這個自己險些丟掉性命的地方。


  巷子兩頭都被人攔著,為的是不讓別人靠近。走到巷子當中徐善莫停下腳步轉身麵對著王之本,輕輕的一掌鎮退了王之本。


  “老徐你幹嘛?瘋了嗎?”


  王之本後退五步雙臂交叉,徐善莫那輕飄飄的一掌震得他手臂酥麻。


  徐善莫一手拎著點心,一手立於身前如劍,身體四周爆發出了強大的炁場,炁場中爆發出的殺意直指前方,勢不可擋。


  這種如同實質的殺氣王之本是第一次見識,他看到徐善莫周身的黑夜又深了幾分,如同披了一件黑色外衣。


  肉眼可見如同河水湍流的氣息籠罩著王之本,王之本的身體已經被壓垮,他咬著牙半蹲在原地不能移動半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王之本的身體漸漸顫抖起來。


  就在他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徐善莫的聲音響了起來,“以你二境巔峰的實力能做到這一步還算不錯,令牌我收回,那些人我也讓他們回去。”


  徐善莫收斂氣息後,王之本如釋重負,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要不要我背你回去?”


  “老徐你那絡腮胡子為什麽不刮?”


  “秘密。”


  徐善莫走了,消失在巷子的拐角,連同他消失的還有那些三處的人,王之本依靠著牆壁,還在回味那如同泰山壓頂般的壓力帶給自己的震撼。


  這是他第一次麵對如此境界的高手,他並不生氣,因為他知道老徐為什麽這麽做,不外乎就是讓自己見識一下什麽叫做上有,感慨道,“還差很遠啊!?”


  “差的遠了!”


  鄒老四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王之本身邊,仿佛把嘴裏叼著的筷子當做了寶劍,一副下我老大的模樣。


  王之本瞧著四師兄身前係著的圍裙就覺得好笑,伸手拽了拽,問道,“差的多遠啊?”


  “和我比還差一百個你。”


  “吹牛皮。”


  “真的沒騙你,關鍵是你太弱了。”


  王之本哈哈大笑,“四師兄你太驕傲了!”


  “走吧,我背你回去。”


  王之本在鄒老四的背上手中拎著一包點心,輕聲唱著和五師兄學來的調兒,“呦嘿,打鐵的漢子來嘍,西涼山頂風呼呼,風箱使勁拉啊!慘嘍,打鐵的漢子來嘍,魑魅魍魎快跑啊,鐵劍出爐啦!”


  鄒老四咧著嘴嘲笑道,“老五啥優點沒有你非要學他這個,饒了我的耳朵吧。”


  “哈哈哈,四師兄你不是過五師兄唱的好聽嗎?怎麽這會兒開始嘲笑我了。”


  “還不是當時為了老五手裏那塊烤紅薯,想想真是丟人,就為了口吃的昧著良心話,我良心痛啊!”


  鄒老四一手捂著胸口,差點把王之本甩出去。


  “四師兄,五師兄什麽時候回來,我這把刀還想讓他給我再鑄造一次。”

  “慢慢等著吧,我也不知道他能什麽時候回來。”


  。。。。。。


  門房老黃拿著一壺老酒坐在演武場的馬凳上,旁邊是醉眼蒙蒙的阿德,“老黃再來一杯!”


  “老黃快來,扶我坐會兒。”


  老黃聽到有人叫他,轉頭看到在鄒老四背上的王之本,趕忙把酒壺交給阿德,伸手去扶,還用鼻子聞了聞,“少爺這是怎麽了,沒喝酒啊。”


  “當然沒喝酒,快扶我坐一會兒,四師兄的背太硬了,硌得疼。”


  鄒老四也不生氣,拍拍自己身上的麵粉,轉身就走,“走啦!”


  “明早去吃麵啊!”


  “知道了。”


  在晚上耍刀這件事情阿德一直都不是很理解,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見管什麽用,別人又看不到。


  這件事阿德給了老黃,老黃一邊為少爺叫好,一邊故作神秘道,“你懂個錘子,就是要讓別人看不到。”


  阿德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搖搖晃晃又給自己倒滿了一杯酒。


  王府中能在王之本眼前喝酒的也就門房老黃和負責打掃演武場的阿德,他們兩個可算是府中的大紅人,親王的酒友出去多豪氣。


  老黃似乎想起來什麽,起身跑向門房很快就折返回來,手中拿著一張吏部送來的文書,“少爺,今吏部送來了這份文書,讓你去做官呢。”


  王之本調整一下紊亂的氣息,持刀站立,揉了揉脖子道,“我到要看看給我的是個什麽身份,怎麽也得三品往上吧,最好是個尚書,兵部還是戶部呢?刑部也還行,禮部肯定不能去。”


  阿德也不知道少爺這的是什麽胡話,迷迷糊糊的開口道,“少爺你可想的真美,做官哪有自己挑的,你那個好像是叫中什麽狼狗,這當官的怎麽能叫這個名字?”


  “什麽狼狗啊,是中書通侍郎右諫,六品的官呢!”


  老黃在一邊糾正,伸手給了阿德一個板栗。


  “六品?沒搞錯吧,老黃拿過來給我看看。”


  王之本接過吏部的文書,對著微弱的燭火看來看去,這中書通侍郎右諫什麽官?還有這哪是什麽六品,怎麽還六品下啊,還有這個禮部奉議郎是什麽啊,六品下還要兼著一個禮部的官,再瞅瞅身上這身學淵閣配發的布袍子,欲哭無淚。


  “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鄒老四在回麵館的必經之路上,看到了垂手而立的徐善莫,還有坐在永濟堂門口台階上的胡老六。


  “老六你不睡覺鼓搗啥呢?”


  胡永濟抬頭瞧了一眼鄒老四,繼續低頭拿著搗藥杵搗藥,以極其不樂意的語氣道,“鼓搗藥唄,大半夜不睡覺打架玩,在我門口打si人還讓不讓我混了。”


  鄒老四不再理會他,轉頭看向了徐善莫。


  “與其等著你去找我還不如我來找你,反正明不當值,就想著領教領教揉麵的拳頭能有多硬。”


  徐善莫也有些無奈,既然王之本不想接受保護,那麽他就有義務要讓王之本提前知道這個世界的法則,順便他也做好了接受這個法則所帶來的後果。


  他無惡意,卻不妨礙有人護短。


  鄒老四站立不動,身邊三尺範圍內地上的泥土粉末漸漸浮起,混合著從他身上落下的麵粉,圍繞在他周身旋轉,最後凝聚在他的雙拳上麵。。


  渾厚濃鬱的氣息瞬間爆發。


  “來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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