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老少皆皮
學淵閣位於內城西南方,位置極佳,主殿名為英才殿寓意英才輩出,成立之初的主要目是為皇親貴胄建立一處學習之地,繁盛時期有將近百餘人在此地學習。
先帝時期子嗣稀少,老師數量比學生數量還多,以至於學淵閣曾經麵臨被合並的危機。作為當初學淵閣學生之一的王帝,對學淵閣非常尊崇,當時還隻是太子的他力排眾議保住了學淵閣的獨立地位。
目前學淵閣已不僅僅對皇親貴胄開放,隻要是能通過考試便可以入學,作為將來帝國的官員儲備,可以隻要是入了學淵閣,那就相當於提前走上了仕途之路。
在上京帝國想走仕途之路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三年一次的科舉考試,第二種就是學淵閣的入學考試,二者相比較而言差別很多。科舉考試有具體時間,對於年齡並沒有具體要求,考試內容也多有大綱,而學淵閣的入學考試時間一般不固定,隻收十二歲以下的學生,最特殊的就是考試內容千奇百怪。
學淵閣除了教學任務外,還有一項很重要的任務,那就是負責糾察修改l律fa。
對於目前現有的錯誤的,進行修改;對於目前現有的無用的,進行刪除;對於目前沒有的需要的,進行補充。
一群被稱為糾察的瘋子沒日沒夜的手握卷宗,一字一句仔細斟酌,到了倒背如流的境界,要誰對l律fa最清楚,非這一批人莫屬。
作為兩朝元老的曹子非作為此項任務的主事人,耗盡畢生心血在為此付出努力。
為了盡快完成此事,曹子非到處挑選他欣賞的後生,王之本作為一個特殊的存在也被歸為此列。
曹子非和王之本對坐在馬車中,詳細的給王之本介紹了學淵閣的曆史人文與職責任務,還把自己對未來幾年的規劃也盡數講與他聽。
王之本聽的認真,早就忘了最初答應進學淵閣的目的。
“學淵閣不是需要考試嗎?您老私自往裏邊塞人心有被彈劾的風險啊。”
曹子非雙手揣袖對於王之本的話並不在意,笑眯眯的道,“彈劾我?他們躲著我還來不及呢,再我有何錯啊?進學淵閣學習是需要入學考試,考試的目的是為了挑選優秀的人才,你又不是去學習的不用考試,再了這可是陛下親自點頭答應的事。”
王之本仔細的琢磨這句話,猛然發現其中的漏洞,笑罵道,“沒想到您也是個老狐狸,就等著我上套呢?不去學習難道讓我去幹得罪人的活?”
曹子非並不在意自己的狐狸尾巴是不是漏了出來,既然漏了出來幹脆大大方方的給別人看看,“別那麽難聽嘛,讓你來當然不是學習的,做學生都是要考試的。學淵閣現在需要一位既有學識又胸懷下而且誰都敢得罪的人,你就非常符合標準。”
拍馬屁誰都會,不過像曹子非這樣大義淩然拍的可不多。
王之本試圖站起來,由於馬車上空間有限,不得又坐下,抖了抖自己的衣袖,“那我總不能去做先生吧?還有你的那句話還算不算數?”
曹子非當然知道王之本的是那一句,捋著胡須道,“當然不能去做先生,你的學識在我看來勉強能當個替補講師,但是你獨特的思想卻是絕無僅有,有好些地方很出奇。我過的話當然算數,誰敢欺負我學淵閣的人,我就去他家門口罵他。”
作為學淵閣的主事人,對陛下絕對的擁護者,曹子非對王之本的關注從那年他出生就開始了。
他最遺憾的是身為皇族正統血脈的王之本,根本就沒有進過學淵閣學習,不然成就絕對比現在要高。十二歲之前一直都是跟隨被叫做老先生的老師學習,老先生走後就和留下來的鄒老四,鐵木,胡永濟相處。陛下和皇太後也沒有再給王之本找旁的先生學習,他極力請求陛下讓王之本入學淵閣學****也沒給過具體的答複,對此他還有過失望。他認為王之本胸無大誌,陛下也有些太寵愛親王。
“親王這幾年不跟隨先生學習怎麽會有如此見識?大多也不是書本上能夠學到的吧?”
曹子非再次把雙手揣進袖子裏,問出了自己多年來的疑惑。
王之本也學著曹子非的姿勢,不過學不出來精髓,把馬畫成了驢子。認真的想要回憶回憶自己這些年來不得閑的生活,順便讓曹子非聽聽,他認為曹子非值得信任。
“其實老師走後沒多長時間我就出了上京城,先是跟著六師兄進山采藥,經常被六師兄拿來試藥,雖沒有性命之憂但確實很不舒服。還有跟著五師兄到處挖礦打鐵,更是疲憊不堪。還要被四師兄拉著四處找香料,一個大背包經常讓我背著。”
“出去四年多見過了許多名山大川,才知道山還能這麽高,經曆了許多人和事也知道了人心險惡,雖然很累我卻很開心。”
“回來後就被皇兄關進了平王宮,每抄寫各種書籍典冊,日複一日也看了好多書,用皇兄的話就是要收收我的野性子,他卻不知道書本上的東西哪有外邊的事情有趣。”
曹子非微微點頭對此種種深表同情,即便是他也並不知道王之本還有如此境遇,但仔細想想這也是一種學習,心中對老先生的崇敬又多了一分,“老先生真學問。”
“當然!”
曹子非的馬車行走在學淵閣裏,不管是學生還是先生看到馬車都會駐足行禮,道一聲先生。
王之本透過窗戶就能感覺到學生們的真摯,那是一道道光束組成的朝氣蓬勃,無比明亮。
“您老很受歡迎啊。”
難得被親王稱讚,曹子非還是非常高興的,道,“傳道受業解惑在我看來是最值得高興的事情,到現在我講第一堂課的情景還曆曆在目,你不妨猜一猜當時有誰聽我的課,給你個提示,南國人。”
王之本揣著的手緊了緊,要猜出這個人不難,從曹子非的話語和自己知道的一些宮中往事中便能得出答案,隻不過他還有些疑惑,這個人怎麽能來上京求學?而後他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情來,於是坐不住了,“難不成和南國的聯姻是您提出來的?”
曹子非笑而不語,笑嘻嘻的盯著王之本看,見王之本有些坐不住,抬手安慰道,“坐下坐下,南行雲的女兒和你門當戶對是多好的姻緣,這件事情的確是我提出來的,但真正能做主的還得是陛下。”
“合著你們三個老狐狸就把我舍出去了?”
“什麽叫把你舍出去了?南行雲嫁公主到上京,咱們占便宜了啊!。”
王之本氣鼓鼓卻無可奈何,曹子非笑的樂開懷。
馬車在偏殿前停下,王之本首先跳下車,回身扶曹子非下馬車。
曹子非欣然接受,揮手道,“走吧,看看以後要相處的同仁。”
離著偏殿還有一段距離,就聽到裏邊有爭吵聲,王之本抬頭看曹子非,曹子非示意無礙,“經常對一些條條框框有不同觀點,習慣就好。”
偏殿裏邊的人看到曹子非,身邊還帶著一位年輕人,爭吵聲戛然而止。有人認得王之本心中震驚,有人不認識王之本,在仔細打量。
為首的一位中年人率先施禮,而後眾人紛紛道,“先生。”
曹子非點頭示意繼續,揣著手站在門口。
王之本自認為在觀樓裏和向來和尚的一番交流已經足夠駭人聽聞,卻沒想到在這的偏殿中所聽到的更是嚇人。
“陛下如果犯錯應當如何?”
“那你又當1律fa何在?”
王之本跟隨著曹子非坐在首位,偏頭聲道,“老大人,這樣真的好嗎?”
“隻是談論嘛,出不去這間屋子的。”
曹子非站起身,眾人停下討論躬身等待。
“想必諸位對我身邊這位很好奇,那我就介紹一下,親王殿下。”
等著眾人討論完畢,曹子非再次開口,“我等為君修繕律1法本就是忠義之舉,親王殿下是我找來,為的是能夠代表陛下參與其中,諸位盡幾事聽命,不必拘束。”
眾人心頭疑慮消除,也明白曹子非話中之意,他們之中也的確需要一位像親王這樣的人。
“拜見親王殿下!”
“免禮免禮!”
瞧著眾人想要施禮,王之本趕快阻止,“諸位為國為民實屬大義,今後還望多多盡力。”
免了一些寒暄省了一些力氣,雖然曹子非了不必拘謹,可是親王就坐在那裏眾人還是有些不太習慣。
曹子非看著沒人討論,於是叫諸位先回去,隻留下了那位中年人。
“親王,這就是老臣的得意門生,名叫張文生,我不在的時候學淵閣都是他在操持。對了,你在觀樓裏的事情就是他告訴我的。”
張文生再次施禮道,“拜見親王殿下,觀樓裏親王殿下所非常精彩,此後還望向殿下多多請教。”
張文生是典型的教書先生模樣,身穿和自己一樣的布衣,書本不離手,仿佛隨時都要翻開看一下。王之本對此人印象有些奇怪,卻不出哪裏奇怪,總覺得他並不像看起來這麽簡單。
一頭霧水。
“哪裏哪裏,今後還要諸位多多包涵。”
“好了好了,親王雖身份特殊但今後也是學淵閣的一員,多多交流不是壞事。”
曹子非拍拍張文生肩膀,示意他別太在意。
午飯就在學淵閣之中用過,一位教學先生走到曹子非跟前,眼神有些飄忽,道,“先生,禦史台來人了。”
“誰來了?”。
“蔣半溪。”
曹子非笑了起來,轉頭對王之本道,“殿下,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