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衣少年歸來郎

  夜晚總是讓人信誓旦旦，臨睡前王之本還在和顧惜時發誓，明一定要早早的去給母後請安，然後再去嚐一碗香甜的杏花粥。


  然而…


  日上三竿。


  呼嚕震。


  直到一束陽光順著窗戶的空隙溜了進來，照在床邊被子上的一朵黃花上，王之本才緩緩醒過來。


  瞧見了顧惜時坐在床前。


  “你坐在這裏幹嘛？”


  顧惜時已經進來好長時間，看到王之本睡得香，隨意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坐姿非常端正。


  “等你。”


  “等我幹嘛？我要洗臉。”


  門外的宮女早就備好了溫水，終於聽到王爺要洗臉，忙不迭的送了進來。


  王之本穿戴整齊，一副玉樹臨風的模樣，和之前的呼嚕震判若兩人。


  在得知母後去了潭棧寺後，王之本勸退了想要跟隨的宮女，帶著顧惜時順著大道，徑直的朝著皇城外麵走去。


  王之本兩人所走的路由巨大的青石鋪就而成，經過多年的風吹雨打，表麵異常的光滑平整，道路兩旁奇花異草開的非常豔麗，蜜蜂隨處可見。


  路過一處青瓦白牆的院子，王之本隨意到，“這條街原來住的都是皇親貴胄，唯獨這個院子，以前是南行雲住著。”


  對於自己的見識廣闊程度，王之本有些沾沾自喜。


  顧惜時知道誰是南行雲，昨夜皇太後找自己談話其中的主角便和南行雲有關，今王之本又特意提到，心中竟有不出的不悅。


  “關我什麽事！”


  王之本一時語塞。


  什麽叫關你什麽事，我給你講講曆史怎麽了？

  顧惜時走的急，王之本在後麵跟著。


  “哎，你等等我啊？”


  一直到了承宣門，兩人才停下腳步。


  徐善莫站立在一輛馬車跟前，看樣子就是在等人。


  “什麽事？”


  王之本不用問就知道，肯定是在等自己。


  本打算一走了之，不過想起昨日王帝的那股認真勁兒，腳步也就停了下來。


  “陛下讓我給您帶句話，不要忘了交代給你的事情。”


  “就這麽心急？”


  徐善莫淡淡的道，“我的話帶到了，上車吧。”


  “都是什麽人！”


  王之本上車前回頭道，“不是我你老徐，明明是個玉樹臨風的好模樣，怎麽就留著一大把絡腮胡子，多難看。”


  徐善莫毫不意外，笑著道，“年紀大了還是少招惹別人的好。”


  王之本嗬嗬笑道，“老徐你臉皮真厚！”


  承宣門在八門當中是最的一處城門，是皇城采買運輸的必經之路，也是王之本的必經之路。


  從承宣門出來的馬車，無不是素麵朝。


  自然也不會引起什麽人的重視。


  城南的鄒記麵館今的生意異常火爆，究其原由想必是和南城的市集有關。


  上京城處於南、北、東交通樞紐，當朝皇帝非常重視經濟發展，對於運輸安全更是看重。官道每隔三十裏便有一處官驛，駐紮一百到三百人不等，為的是防範山賊土匪劫掠過往商隊。並且朝廷時常便會有千人的軍隊治理山頭，疏通官道，境內匪患極少，官道平整寬闊，客商寧可繞道也要去上京，所以常年客商連綿不斷。

  南城市集最早是廟會，從最開始的一年兩次，慢慢演變一月一次，到最後已是一月兩次，如今直接變成了市集，各方客商來往絡繹不絕，好多百姓都靠著市集混一份營生。


  鄒記麵館就是其中之一。


  升騰的熱氣籠罩著整個廚房，煮麵的夥計累的滿頭大汗。


  “呦嗬，真熱鬧啊。”


  王之本輕車熟路的走街，穿巷，趕在肚子咕咕叫之前來到了麵館。


  徑直上了二樓，不用打招呼，坐在南頭靠窗戶的位置，不一會兩碗油辣麵就被麵館老板鄒老四親自端上了桌子。


  “師弟？”


  鄒老四坐在王之本對麵，眼神有些玩味。


  王之本低著頭吃麵，道，“幹什麽？”


  “聽南國公主來了？怎麽樣，漂亮嗎？”鄒老四明明問的是王之本，眼神偏偏看著顧惜時。


  王之本哪裏不知道鄒老四的把戲，故意道，“漂亮的很，比你的菲兒姑娘還要美上一萬倍，一萬倍！”


  道一萬倍，王之本還特意加重了語氣。


  鄒老四嗤之以鼻，道，“扯淡，我的菲兒姑娘下最美！最美！最美！吃你的麵吧。”


  這要是旁人這句話，鄒老四可定要把對方打得鼻青臉腫，可是對於王之本，鄒老四真的是無可奈何，拂袖起身憤憤的離去。


  王之本哈哈大笑，仿佛又打了一場勝仗。


  對於這種油乎乎的麵食，顧惜時以前可是看都不想看到，奈何受到王之本的影響，現在也能吃一些，不過要把辣油撇來撇去。


  氣跑了鄒老四，王之本拿起桌子上的醋壺，輕聲問道，“吃點醋？”


  “不吃！”


  ……


  麵碗是南市的青瓷大碗，碗身烙著大大的鄒記麵館的字號，生怕別人不知道這碗是他家的一樣。


  鄒記麵館生意能夠如此火爆，終究還是味道好。


  湯料都是鄒記麵館老板鄒老四親自調製，製作湯料是在一處偏房，並且不得有人在身邊，算是心的不得再心。


  這一碗麵尋常人吃完後定是要大呼痛快，鮮香油辣，最是過癮。


  吃完油辣麵，出了店門，兩人朝著一條清淨的巷走去。


  在巷子口，一人垂手站著，身著錦衣，左手拿著一把尋常寶劍，神情略有些疲憊，眼神之中又透露著些許欣喜。


  要是王大嬸在這裏，一眼就會認出來，這就是打翻她一籃子雞蛋的那個人。


  “你是在等我？”


  “是的，昨您和我的事情我想清楚了。”


  王之本能夠料想到李長山會來找他，不過沒想到的是竟然這麽快就來了。


  略作思考，輕聲道“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那就好好幹，別辜負了……那位的好意。”


  李長山點頭應是，熱情邀請王之本一定要再去府裏坐坐，期待再次把酒言歡。待王之本答應之後，苦澀的臉上難得擠出笑容，便轉身離開。


  李長山離開了，看著王之本一臉狡猾的笑容，顧惜時問道，“他手裏的那把劍是你給的吧？昨晚上去找他怎麽沒帶我？”

  顧惜時是何等的聰明，王之本睡到日上三竿已經是很有問題，而且昨晚上他和王之本沒在一起，經過簡單的推測，在通過兩人的對話，很快便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解釋的事情向來都是麻煩事，頭疼都是真的。


  一邊往巷子裏走，王之本一邊低頭組織語言，想要一句關你什麽事，想來太過傷人，也不符合自己的風格，胡謅也不太可能蒙混過關。


  正走著呢，胳膊被拉了一下，抬眼一看，顧惜時左手搭在自己胳膊上，阻止自己往前走，右手已經握緊了劍柄。


  往前看，一人站在巷子當中，大白的用一塊黑布蒙著臉，看不清相貌。


  想必是見不得人。


  蒙麵人雙眼盯著顧惜時，有些吃驚的沉吟道，“三品高手？有意思。”


  聲音有些嘶啞，讓人聽了很難受。


  蒙麵人手拿雙刀，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步伐穩健，很不簡單。


  隨著身前這人的動作，王之本兩人身後也傳來腳步聲，竟和這個人頻率相當。


  給人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用渾然成比較恰當。可見這兩人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配合了。


  王之本能夠感覺到顧惜時手掌上傳來的緊迫感，雙手慢慢伸向後腰，那裏有一把不經常出鞘的短刀。


  會是什麽人，膽敢光化日之下行凶，而且對方似乎早有預謀，王之本心中有些疑惑。對方的動作又把他瞬間拉回了現實。


  身前一雙刀光晃晃，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


  王之本兩人眼神相對，就已經領會對方的意思。


  顧惜時手握劍柄，利劍一點一點的露出光芒，劍身與劍鞘之間摩擦出似鳳鳴般的清亮之聲。


  劍出。


  寒光四射。


  光泯。


  刀劍已然相遇。


  多年的默契在處理某些事情上會讓事情變的很簡單，就比如現在。


  麵前雙刀男子四品修為，身後的那人也就二品修為。


  顧惜時選擇迅速迎戰實力比較強的那一個，留給王之本抵擋比較弱的那一個，而後顧惜時戰勝，回援。


  王之本也明白顧惜時的意思，可事情並不像他們想象的那麽簡單。


  就在顧惜時竄出去的同時，王之本也迅速轉身，此時身後那人已經朝他奔了過來。


  此人身形壯碩，雙手持刀，刀長近兩米，厚三指，刀身黝黑發亮。與其是刀，不如更像是一塊大鐵板。


  長bing器在這巷之中並不占優勢，因為施展不開，可這猶如風雷之勢的巨刀覆蓋了整條巷，並且隻要一擊便可斃命，根本不需要第二擊，更談不上施展不開的問題。


  壯碩大漢的動作也進一步證實了這一點。


  時遲那時快，壯碩大漢幾步便逼近了王之本，然後一躍而起，猶如猛虎下山。


  巨刀從而降，左右無處可躲，身後又是刀光劍影，王之本雙手持劍，竟是要硬碰硬。


  壯碩大漢心中冷笑，就憑一把短劍就想擋下自己的巨戮，真是癡心妄想，劍斷人亡的場景已經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下一秒，大漢麵色深灰。


  王之本扭轉身形，讓本應該劈向麵門的巨刀落在了肩膀處，而他手中短劍向外傾斜，劍刃抵在肩膀，大漢的巨刀在接觸到短劍之後，則是莫名其妙的就被彈到一旁，轟隆一聲，煙霧四起，巨刀已經緊緊的鑲嵌在石牆之中，暫時動彈不得。


  王之本看似輕鬆的動作，實則壓力巨大。此時肩膀血肉模糊，血水浸透衣衫，雙手虎口劇痛，滿是鮮血，短劍已經脫手而出，掉落在了地上。


  他被震退三大步，壯碩大漢已然跟了過來，一雙如銅鼎般的拳頭瞬間砸了過來，王之本雙手交叉硬生生抗住了這一拳對自己的傷害。壯碩大漢力氣實在是太大，王之本再次被擊退，連退數步被砸到牆上才止住身行，王之本背靠牆壁，癱坐在地，已經無法動彈半分。


  壯碩大漢見狀心中凜然，他沒料到王之本竟然抗住了自己的兩次致命攻擊，短暫的吃驚後他大步流星奔向虛弱的王之本，打算用雙手將他活活掐死。


  王之本已經是強弩之末，巨刀和雙拳帶給他的震蕩力已經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此時就連抬起雙手的力氣都沒有。


  而壯漢的手已經離王之本不足半尺。


  壯漢麵漏喜色，腦海中王之本被掐死的情形已然出現。


  嗖～

  一聲呼嘯聲起，隨後便是金光閃爍。


  已經觸碰到繡著青花衣領的強勁有力的雙手，漸漸變得綿軟無力，順著王之本衣服前襟慢慢滑落。


  再瞧大漢，摔倒在地渾身抽搐，左手伸向空中，很是不甘心。


  一隻金色羽箭貫穿。


  壯碩大漢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眼看是不行了。


  王之本抬頭看去，屋簷之上一白衣少年手持勁弓，弓滿如月，衣襟隨風飄蕩。弓弦之上兩枚金色羽箭再次爆射而出，湍流四起，這次直奔雙刀蒙麵人心口。


  蒙麵人和顧惜時已經拚殺了數十個回合，蒙麵人怎麽也沒想到，眼前這個人竟然如此厲害，僅僅三品修為，實力竟然和自己旗鼓相當。他的心中有些急躁，不停的用餘光瞧著巷子的那一頭，期望著同夥先把首要目標擊殺，他們便可以多欺少迅速解決戰鬥。而白衣少年的出現讓他措手不及，他們敢在光化日之下出手，完全是因為有人許諾，不會有援手出現，現在看來並不是那樣。


  白衣少年到來，他來不及通知壯漢，壯漢便被射殺，他知道任務已然失敗，心中萌生退意。


  “不能再拖了。”蒙麵人心中默念道，雙刀猛然發力震退了顧惜時，打算轉身逃走，不料金色羽箭已至。


  噗～

  噗～

  蒙麵人強扭身軀仍是躲閃不急，萬幸沒有被直接射穿心髒，卻是左肩中兩箭。


  身形再次後退數步，蒙麵人雙刀擊退顧惜時的進攻，迅速從懷中掏出一物摔向地麵，瞬間升騰起紫色煙霧。


  煙霧迅速彌漫開來，有非常刺鼻的血腥味，顧惜時隻好暫時退後。


  等到煙霧消散，地上隻留下一攤血跡，還有被蒙麵人丟棄的雙刀。。


  白衣少年把再次搭在弦上的金色羽箭收回，從屋簷躍下，走向王之本，笑容異常的燦爛。


  “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