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提親⑵
這房間隔音是真的不好,餘漫睡覺又淺,愣是聽了一晚上窸窸窣窣敲鍵盤的聲音,還時不時伴隨著幾句高亢的“保C保C”,天還沒亮就躺不住了,打算扶著牆去洗了把臉。
可看見鏡子裏的臉,她愣了一下,下一刻湊到了鏡子麵前,差點兒貼上去。擦傷這種小傷口,居然在這一晚上的時間裏結了小小的紅痂,消毒的雙氧水不比碘伏,連個紅褐色的印子都沒有留下,半張臉上都是細細小小的痂,不湊近都看不出來什麽,個頭不比針屁股大多少,密密麻麻連成片,看起來像是婦人笨拙的針腳。
餘漫細細洗了手,這才摸了一下,這下好了,真像畫皮了。
不過以她的經驗來看,這應該不會留疤了。
她慢慢鬆了口氣,沒敢用水洗,另半張臉都不敢,蹦噠回去沙發上,從包裏掏了濕紙巾,又蹦噠回去,對著鏡子輕輕擦了擦。
應該很快就能好,餘漫一邊刷牙一邊安慰自己,這可真是無妄之災。
起得早的不止餘漫一個,七點過十分左右,許世嘉就拎著一袋子早餐過來敲門了。
這會兒倒是記得還有餘漫這麽個人了,一式兩份的早餐,熱幹麵居然還沒有坨。
餘漫的房間離出口最近,依次往裏,最裏麵的那間住的是孟北。她看了眼許世嘉手上的另一份早餐,很沒有骨氣的問他:“你能不能去幫我買雙拖鞋?不,我要兩雙!”
正要去敲另一間房門的許世嘉頓住腳步,鏡片後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無奈,問:“兩雙37的?什麽顏色?”
“提前說一句,這邊的拖鞋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樣。”
餘漫覺得許世嘉看起來並沒有他嘴上說得那麽情願,但是她身無分文,連個鋼鏰兒都沒有,總不能去敲孟北的門……
“什麽顏色的都行,一雙37一雙……41-42都行。”餘漫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腳,保守一點,這個碼應該能穿上……吧。
許世嘉點了點頭,扭頭去敲孟北的門了。
聽到孟北的聲音,餘漫迅速縮回房裏,敏捷得簡直不像個才扭完腳的人。
昨天晚上昏了頭,現在才知道那猜測有多大膽,還可愛,可……個鬼。
簡直要被自己的腦補打敗了……
餘漫想,幸好孟北不知道,要不然她可能會死得更慘一點兒。
“篤篤——”
她手上的熱幹麵才拌勻,還沒吃上第一口,小籠包都沒拆開,就聽見了敲門聲,餘漫來不及感歎許世嘉的速度,筷子都沒放就蹦噠著去開門了。
哢噠一聲,門一開,餘漫呆在原地。
說曹操曹操到,門口正是提著早飯的孟北!
餘漫昨晚是合衣睡的,衣服皺皺巴巴還沒捋,頭發是隨手抓順的,正踮著一隻腳,一手拽著門把手,一手抓著筷子,跟門口的孟北大眼瞪小眼。
“小許說你的是包子,我來嚐個味兒,行不行?”孟北提著裝早飯的袋子在鄭語曼(餘漫)眼前晃了晃,問。
這會兒孟北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了,明明也是隻睡了幾個小時的,他看起來居然比鄭語曼(餘漫)有精神,當然,可能是因為他臉上沒傷。
餘漫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小木桌上還沒拆開的小籠包,再回頭,孟北已經側身進來了,提著他的早飯。
這場景有點兒玄幻,不應該是找她算賬的嗎?
露餡兒露到這程度,她還能好好活著?
餘漫看著空蕩蕩的走廊,覺得自己瘋了。
蹦蹦跳跳回了桌邊,餘漫一眼就看見了整整齊齊的四個小籠包子和一盒蒸餃,而她的熱幹麵,正在垃圾桶裏冒著熱氣,依稀還能看見蔥花。
而孟北正在挑著豆皮裏的豆腐幹,豆皮盒子蓋兒上還有個咬了一口小籠包子。
餘漫不明所以,也沒問,自覺乖乖坐下吃飯。
“醬汁裏有很多你暫時不能吃的調料,會留疤的,小許可能送岔了。這家的蒸餃味道一般,先湊合著吃吧。”孟北說著,用筷子的另一頭把蒸餃盒子往餘漫麵前撥了一下。
餘漫聞言就想去摸臉,又忍住了,改而去夾了餃子,低聲說:“……謝謝。”
餘漫悶頭咬了一口,扭頭就去找還沒開封的豆漿,咕嘟咕嘟吸了好幾口,她這才知道孟北說的“湊合”不是客氣話。
不過她也不是那麽矯情的人,孟北都能麵不改色吃完,餘漫更沒道理撂筷子,挑開餃子裏的辣椒絲和花椒,她直接一口吞了。
說是嚐包子味兒,其實孟北根本沒怎麽吃,解決掉豆皮之後,他就靠著沙發看窗外了。
餘漫止不住腹誹,誰早餐吃兩份!?兩份還都是這麽實誠的麵食?
她要撐死了……
“吃不下就放著,客房會來收拾。”孟北看著玻璃窗上在朝陽下不太明顯的側影,驀地收回目光,說。
餘漫立刻放了筷子,悄悄鬆了口氣。
“吃飽了?”
“嗯!”不能更飽了……
孟北點了點頭,忽然探身過來,隔著一桌子的一次性餐盒,捏住了餘漫的下巴,在後者眼睛瞪得像銅鈴卻來不及避讓的時候,柔聲說:“我看看你的臉,別亂動。”
餘漫攥著沙發套,一動不敢動,她隻能看見孟北黑色襯衣的第二顆扣子,以及半截鎖骨。
下巴被抬了一下,餘漫的視線瞬間上移,入目就是孟北的眼睛,他半垂著眼瞼,看不清瞳色,更看不清眼神,長睫毛在晨光的影響下多了幾道明顯的暗影,雙眼皮的褶皺明顯卻又在眼尾淡了。
餘漫清楚的聽到一聲又一聲的心跳,砰,砰砰,砰——
“應該不會留疤,平時注意點兒就行了,別擔心。”孟北鬆了手,正要退回去,袖子卻忽然一沉,垂眸一看,扣緊的襯衣袖口多出來的那道縫隙裏,兩根白皙的手指正懸在那裏,隨著他的動作,那指節正微微擦著他的手腕內側皮膚。
朝陽灑進來,光渡了兩人一身亮,餘漫仰著頭,懸在心頭的話就出了口,她問:“這麽久了,你不覺得我哪裏不一樣了嗎?”
“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