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一病已成陌路人

  莊有成顧不上回朵山和調查組見麵。


  從磊山縣城到東州開車得兩個多小時，他擔心在封德君落地之前趕不到。


  莊有成一麵催小劉把車開快些，一麵給祁辰打電話，讓他和調查組說明情況。


  調查組組長紀玲很不高興，說“莊有成明知道我們要找他談話，為什麽非要親自去機場接人？他是不是有別的企圖？”


  祁辰解釋半天，把封德君的情況作了詳細說明。


  紀玲說“招商引資工作當然重要，但廉政建設同樣重要。在舉報信上的情況未查清之前，我希望莊有成能趕回來，你們可以另外派人去接待客商。”


  祁辰說“莊書記的女兒現在醫院裏，他都顧不上陪女兒，還不是因為這位客商太重要了……”


  紀玲冷笑，“好巧啊！”


  調查組一到朵山，被舉報人卻一個住進醫院，一個要去飛機接客商。紀玲沒理由不產生懷疑。


  紀玲很強勢，親自給莊有成打電話，命令他立即返回來接受談話。


  莊有成說“紀組長，抱歉，我做不到，請允許我接待完這位客商，即便組織上處分我，我也認了。”


  “莊有成，你太不把調查組放在眼裏了。如果你仍然一意孤行，後果自負！”


  莊有成強忍住不快，向李彬作了匯報，希望他能和紀玲打聲招呼，通融一下。


  李彬是相信莊有成的，不認為他會在幾百件小玩藝上假公肥私。


  不過調查組既然下去了，就得出結論。莊有成這個態度，難免讓人產生誤會，如果紀玲對他有了成見，調查結論難免要摻雜進去個人情緒，這是對莊有成不利的。


  李彬批評他說“老莊，這件事你做得欠妥，接機的事派個人去就行，為什麽在這個節骨眼上要親自去？你應該配合調查組的工作嘛。”


  莊有成沒想到李彬也不理解他，握著手機愣了半天，終於還是狠下心來，繼續朝東州趕去。


  紀玲沒想到莊有成這麽固執，有些惱火，馬上兵分兩路，一路下到朵子村走訪群眾，一路去縣醫院找棗兒核實情況。


  紀玲親自帶人趕往醫院，她要看看棗兒生病是真是假。


  蕭軍請的老中醫還未到。


  那位老中醫七十多歲了，從來不出診，蕭軍通過朋友找到他，好話說了一堆，老中醫的兒子就是堅決不肯讓父親出門。


  蕭軍沒辦法，給啟明打電話，商議著要把棗兒接到老中醫家裏看病。


  啟明拿不定主意，他不敢確定老中醫是否能看好棗兒的病，擔心一路顛簸，棗兒再受刺激，萬一她的病情加重，就不好向莊有成交待了。


  啟明隻好征求莊有成的意見。


  莊有成一想到棗兒那張忽而驚懼忽而木然的臉，心都要碎了，哪還有什麽主意。


  “啟明，我現在腦子很亂，你是醫生，一切全拜托你作主……”


  啟明知道他心裏難受，不忍再為難他，便和黃紅商議。


  黃紅一邊罵莊有成心狠，一邊哭，她又能有什麽主意呢。


  路長順在旁邊看著，覺得棗兒娘倆著實可憐。雖然明白莊有成在忙工作，可也無法理解，究竟什麽樣的工作這麽重要，就不能等棗兒的病情稍稍緩和再離開呢。


  路長順親自打莊有成的電話，責問他究竟在忙什麽。


  莊有成能說什麽？什麽都不能說，連李彬不理解他，還指望路長順會理解他嗎？

  “老路，別問了，若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我是不會離開棗兒的。棗兒是我女兒，也是你女兒，她的事就麻煩你多費心吧。”


  路長順聽見莊有成的嗓子都啞了。從來沒有什麽事能讓莊有成這樣上火，看來他是真遇難事了。


  路長順撂下電話，說“走，帶棗兒去看老中醫。”


  謝媛媛正好趕了過來，便和蘭花牽了棗兒的手，哄著她下樓上車。


  棗兒問謝媛媛，“你是誰？要帶我去哪裏？”


  謝媛媛再也忍不住淚水，丟下棗兒，跑到一邊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的心裏一直是那個活潑可愛，有些促狹的棗兒，可眼前這個人，竟然連她都不認識了。


  棗兒站住，茫然地看著謝媛媛，問蘭花“她怎麽哭了？”


  蘭花說“她沒哭，她的眼睛進了沙子，你快上車，咱們回家。”


  “回家？這不是我的家嗎？這些人都圍著我幹嘛？”


  謝媛媛停止哭泣，抱住棗兒說“棗兒，棗兒，你醒醒，你看我是誰？我是媛媛……”


  “圓圓？”棗兒一臉困惑地看著謝媛媛。


  紀玲正朝醫院樓上走，聽見謝媛媛叫棗兒，過來問“哪位是莊棗兒？”


  啟明指了指了棗兒，問，“請問你是誰？”


  紀玲認得啟明，她爸爸去年生病就是啟明給做的手術。但啟明不記得她了。


  “路大夫，莊棗兒是你的病人？”


  “是。”


  “我是縣紀檢調查組的，姓紀，來找莊棗兒核實一件事。她這是要去哪裏？”


  “調查組的？你們查她什麽？”路長順緊張地問。


  紀玲瞥了路長順一眼，沒有理會他。


  啟明指了指自己的頭，說“棗兒病得很重，要去看中醫。”


  “能否先把她帶到你的辦公室，我問她幾句話？”紀玲不太相信啟明的話。


  路長順說“沒聽見嗎？她病得很重，有什麽事不能等她病好了再問？”


  “你是她什麽人？”紀玲冷冷地問。


  啟明趕緊說“他是我爸，棗兒的爸爸在忙工作，我爸過來幫忙照顧棗兒。”


  黃紅上前推了紀玲一把，說“你們想幹什麽！”


  紀玲說“我們在執行公務，請你冷靜點。”


  啟明把紀玲請到一旁，說“紀組長，棗兒在村上被人侮辱了，受了刺激，現在屬於神智不清狀態，無法回答你的問題，如果再次刺激到她的話，可能會加重她的病情，我作為醫生，現在不建議她接受你們的詢問。”


  紀玲略作思考，說“我接受你的建議，不過我要問她幾個簡單的問題。”


  紀玲仍然懷疑莊有成在做手腳，便問棗兒，“莊棗兒，你認識莊有成嗎？”


  “莊有成？莊有成？”棗兒遲鈍地念叨兩句，忽然說“他是我爸……”


  紀玲向啟明投去質疑的目光，接著問，“莊棗兒，你是朵子村的第一書記，對嗎？”


  “對嗎？對不對？”棗兒抓住蘭花的胳膊，說“這裏有壞人，我要回家。”


  “回家，回家，咱們上車回家。”蘭花扶著棗兒上車。


  紀玲追上去問，“莊棗兒，你認識謝媛媛嗎？”


  謝媛媛聽見還有她的事，問，“你們究竟要調查什麽事？”


  棗兒又受了驚嚇，縮在蘭花的懷裏，不停地顫抖著，說“回家，回家……”


  黃紅上去要撕打紀玲，被啟明拉住，推上車，對謝媛媛說“快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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