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凶殘的縱火者
夢想是每個人都有的，和年齡無關。
紀教授五十多歲了，講起自己的夢想，仍像年輕人一樣激情四射。
他說：“我的夢想是在山裏擁有一個小院，背靠著青山，麵朝著溪流，最好小溪旁邊植滿翠竹，一座小小的石橋搭在溪流上，過了石橋，左邊是一塊不大的菜地，右邊是開滿鮮花的花園。”
同學們對老師描繪的場景無限神往，說：“老師，你不是一個教授，是一個詩人。”
“我小時候的理想是做個畫家。”
“幸虧老師沒成為畫家，否則中國就少了一個傑出的人民教師。”
“你說的不對，是少了一個偉大的科學家，紀老師將來肯定能成為院士。”
紀教授瞪大眼睛說：“你們才走上社會幾天，就都學會吹捧奉承了。”
同學們頓時笑作一團。
棗兒說：“老師，東朵山有你想要的地方，隻要在小溪旁邊種上竹子就行，等我的公司一開起來，就在那裏給你建個小院。”
紀教授搖搖頭：“這裏不是我的理想之地，你聽，山那邊是什麽聲音，是在放炮炸石嗎？”
棗兒聽到西朵山背後傳來隆隆的爆破聲，那是白六的采石場在放炮。
“我說的是東朵山，那裏的環境美著呢……”
棗兒說著說著聲音低下來，她想到小亮在打東朵山上青石的主意，不知道現在那邊是什麽情況啦。
“自然環境和人文環境都需要保護，隻有這二者都能保持住原生態的美，才是適宜人居住的好地方。”紀教授說。
蘭花歉意地說：“這個養殖場對環境也有影響，夏天的時候，如果動物的糞便處理不及時，會有臭味，還會招來蒼蠅。不過東朵山就不一樣了，那是原生態的，聽說有個外地人正準備在那兒建民俗風情園呢。”
“建什麽民俗風情園？我怎麽不知道？”棗兒問。
“你這段時間要麽去外地考察，要麽趴在網上……有多長時間沒回朵子西了？”
棗兒不好意思地笑了，心裏想，要是東朵山真有人投資搞旅遊，小亮開山采石的計劃就會落空了吧。
可是，這裏交通不便，進出兩難，外地人是怎麽想到要來投資旅遊的呢？她在心裏打了個問號。
紀教授說：“明天去東朵山看看。”
是要去一探究竟。
棗兒笑著說：“好，我一會兒給朵子東的支書打個電話，讓他淨水潑街，黃土墊道，恭候老師和同學們蒞臨指導。”
棗兒的同學畢業後都各忙各的，很少能聚到一起。
棗兒組織的這次聚會很難得，同學們都很高興，白天興致勃勃地在棗林中漫步，山間尋幽，喝著金銀花茶，賞著山鄉秋景；晚上燃起篝火跳舞唱歌，暢談人生理想。
象牙塔裏走出來的學子，剛走上社會，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小煩惱，他們仍然懷念天真無邪的日子。
棗兒不懷念，她的精力全在和煩惱搏鬥上了。
夜裏，路長順站在山下看見山坡燒起一堆篝火，喧鬧震天，皺起眉頭說：“這又是弄什麽妖蛾子呢！”
路長順怕同學們竄起山火，就悄悄在山坡下蹲守，到了夜裏，篝火漸漸熄了，路長順掐滅煙頭，返身回家。
這時他看到一個黑影從路旁的溝裏竄過去。
“是狐皮子嗎？”
路長順眯縫著眼努力追著黑影看過去。
山裏狐皮子多，蘭花的養殖場養了狗，封了鐵絲網，夜裏還有人值夜，仍是隔三差五的被狐皮子叼了雞走。
天上沒有月亮，四處漆黑一片，那個黑影一閃而過，再也看不到蹤跡。
路長順繼續往村裏走，快到村口時，心裏總覺著不踏實，山上有那麽大的狐皮子嗎？
路長順決定到山坡上看看。
在將要走到同學們的宿營地時，蘭花的飼料廠裏忽然竄起了火苗。
飼料廠的生產車間後麵建了一排十間的庫房，存放著糧食和飼料，庫房後麵緊挨著山體是露天的料場，供收儲青稞用的。
現在過了收青稞的季節，蘭花就把剛運來的麩皮豆餅堆在料場裏。
著火的地方就是露天料場，豆餅油性大，火著起來引燃了豆餅，空氣中頓時彌漫著熱油的香氣。
路長順知道剛才過去的那個東西不是狐皮子，而是摸上山放火的壞人。
帳蓬裏的同學們都爬起來，站在夜空下看熊熊燃燒的大火，像在觀看焰火晚會。
飼料廠裏值班的路平安，大聲呼喊：“快來救火啊，救火——”
路長順擔心同學們去救火出了危險，又想回村去廣播招呼村裏人救火，恨不能一個人分出兩個身體來用，就站在原地愣怔起來。
棗兒的同學聽到路平安喊救火，才醒過神來，紛紛向飼料廠跑去。
蘭花和棗兒隻穿了一件睡衣，搶出門來。餘進江從飯館裏拎著水桶出來，看到半邊天被火燒紅了，攔住蘭花說：“你們別過去，救不了啦……”
蘭花害怕大火漫延開來，毀了整個飼料廠，強行掙脫餘進江拉扯她的手，奪過水桶就朝飼料廠裏衝。
棗兒朝同學們喊：“別過去，快攔住蘭花姐！”
紀教授用手機給消防隊打電話報警，然後裝起電話站到高處，觀察了一下火勢說：“還好，今晚上沒有風。”
料場連著倉庫，沒有風大火也能燒到倉庫。
棗兒說：“飼料廠裏有水泵，快接上水管朝倉庫頂上澆。”
餘進江叫上幾個男同學進到了飼料廠院裏。
……
路長順猶豫了片刻，還是害怕這些年輕人出意外，跺了跺腳，開始朝山上狂奔。
正跑得氣喘籲籲，眼睛餘光裏看到一條黑影從路旁的溝裏竄過去。這回路長順看清了，那是一個身材瘦小的人。
像是路啟元，可又不敢確定。
路長順喊了一嗓子：“路啟元，你給我站住！”
那人沒有回應，隻顧低著頭往前猛跑。
路長順想要抓住縱火的人，便回頭去追，追了一程，眼看著那人就要逃出視線，忽然聽到“撲通”一聲。
那人被石頭絆倒了。
路長順緊跑幾步，跳到溝裏，眼看要按住那人了，那人順手抓起一塊石頭，狠狠地敲在路長順的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