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死後不做窮鬼
餘進江對蘭花給出的這個折衷方案很感興趣，問：“真的可以把貸款轉到我身上嗎？”
“周羽不是天天到你飯店來吃飯嗎？你可以問問他。”
餘進江按捺住心頭的激動說：“好吧，我再好好琢磨琢磨，過幾天回你話。”
蘭花說：“你想要的話就早拿主意，不要我就找別人了。”
餘進江忙說：“要，我一定要。”
蘭花點點頭，看著珍禽園裏歡騰的飛禽走獸們，心裏一陣酸楚。
餘進江躊躇了一下問：“飼料廠呢？你要留下來自己經營嗎？”
飼料廠投入了三十萬，那是棗兒籌來的錢，蘭花問過棗兒那筆錢的還款期限。
棗兒說啥時候掙夠了錢啥時候還。
蘭花不忍辜負棗兒的支持，再者說餘進江肯定沒有能力再盤下飼料廠，因此她決定先留著。
吃完晚飯，把兩個孩子哄睡覺，餘進江興奮地和高翠商量接手珍禽園的事。
高翠聽了尖叫道：“你瘋了吧！四十多萬買個破園子，不就是幾隻山雞嗎？想養你不會自己養！我們這兒有現成的地，為什麽還要流轉她的地，我告訴你，這事不能幹，你要幹我就和你離婚！”
“你個傻娘們，真是頭發長見識短，人家蘭花一個女孩都能幹，我為什麽不能幹？她那些孔雀斑鳩什麽的，光培育種苗得花多少年的工夫？值三十萬這個價。還有流轉土地，如果生意做大了，我們這點地夠幹嘛的？我看把蘭花的二十畝地全流轉過來也不夠，每畝才八百塊，光是那園裏的棗樹也不止這個價。你要離婚就離，蘭花還沒結婚呢，大不了我和她湊一塊過去，還省四十萬呢！”
餘進江這招夠狠，把高翠嚇住了，哭道：“你個沒良心的，我給你生個兒女雙全都沒拴住你的心，我說離婚正合你的意是吧！你早看中了那個老姑娘是吧！嗚嗚……餘進江，你不是人，我不活啦……”
餘進江了解高翠的脾性，由著她的性子哭一通後，才慢悠悠地說：“說你傻吧你還不承認，我什麽時候說離婚了，還不是每回吵架你嚷著要離嗎？你離我還不離呢，舍得下你也舍不下兩個寶貝。我給你算筆賬，你看我說的對不對再犯病。”
餘進江拿出紙筆，又寫又畫，給高翠描繪出一幅光輝燦爛的藍圖，趁著高翠愣神的功夫，餘進江丟下筆，抱起高翠丟在床上，兩個人像蛇一樣糾纏在一起。
高翠就這樣稀裏糊塗地同意了。
……
朵子西的變化越來越大，城裏人來的多了，朵子西的知名度高了，蘭花的養殖場生意也更好了。
路長順有一次去縣城，在大街上看到有人挑著筐子賣大棗，圍了一圈人在爭著購買。
有人問那人是哪裏的大棗。
那人說，“朵子西的，如假包換。”
路長順直納悶，不認識這個人啊，朵山大棗都是一個品種，怎麽非得說是朵子西的大棗呢，還如假包換，朵子西的大棗這麽好我怎麽不知道。
回來和白菊一叨叨這事，白菊說：“這都是人家棗兒的功勞唄，弄了個什麽網網，把朵山大棗誇得一朵花樣，能不出名嘛！你這個老頑固，沒事的時候去蘭花那兒看看電腦，咱蘭花也在網網上呢，棗兒說全國人民都知道她，比你這個村支書的名氣大。”
路長順想，真是老子英雄兒好漢，難怪莊有成幹到鎮書記自己隻能是個村支書，莊家的底子好，一茬茬的越來越優秀。
這個莊棗兒比他爸爸還厲害，遲早得幹出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路長順這樣想著，沒過幾天，棗兒把食品廠的可行性報告拿了出來。
路長順看不懂那東西，讓棗兒說給他聽。
棗兒把大棗的營養價值，大棗的市場需求，大棗轉變成各種食品後的優勢……如數家珍娓娓道來，聽得路長順兩眼發直。
“不得了，不得了，我們農民隻知道大棗是好東西，不知道這麽好，也不知道棗還可以造果汁，還可以造酒，還可以弄成食品廠。你這個想法好，要真把食品廠弄成了，這漫山遍野的大棗可真成金不換啦。隻是建工廠的事咱祖祖輩輩也沒幹過，你一個小丫頭能行嗎？”
棗兒笑說：“路支書，世上的事沒有百分百能行的，光想肯定不行，幹了才知道。你放心吧，我做了充分的調研和準備，一定能幹成。”
“那好吧，我老了，頭腦不如你們年輕人靈醒，你是個聰明孩子，你說行就行吧。你需要我做點什麽呢？”
“我現在什麽都不需要，就缺資金，這事得請你出馬。”
“需要多少錢？我可弄不了錢的事。”
路長順一聽到錢這個字就氣短，他發覺自己這輩子一直缺錢。
兩個孩子上學，啟明在城裏買房，後來是蘭花弄養殖場。他每天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找錢，成天張羅錢，張羅了幾十年，沒完沒了的，到老了還是兩手空空。
他囑咐過白菊，“等我死了，一定要給我燒一拖拉機紙錢，我活著缺錢，死後可不想再做窮鬼。”
“總投資一千萬。”棗兒說。
路長順以為棗兒一個女孩子，建個小工廠和蘭花弄個養殖場差不多，幾十萬就行了，沒想到她一開口就是一千萬。
一千萬是什麽概念，路長順不知道，他隻知道當時鎮上建礦泉水廠，也才投資五百萬。
莊有成和他說過，光是二百萬集資款鎮政府就還了三年才還上。
莊有成一生謹小慎微，精打細算，能邁兩步的絕不並一步走，炒菜聞聞香油瓶算是在菜裏放油了。
他怎麽生出這麽個閨女呀，一張嘴就是一千萬，這麽多錢，如果搞砸了那可是天塌地陷的大禍事。
路長順看棗兒不像開玩笑，頭開始暈，天旋地轉般的暈，像喝醉酒後的感覺。
一千萬啊，堆起來得到屋脊吧，一張張抽著花到死也花不完吧。
我就說她早晚得弄出大事，這家夥，一放就是衛星，比當年時還厲害。
現在的孩子是怎麽了，胃口都這麽大，蘭花當年膽子夠大的了，也隻是弄個幾十萬的養殖場，比起棗兒來，簡直就是小腳婆婆遇見大腳媳婦，沒法叫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