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民國人販子生存倒記時（3）
“鞋兒破人兒歸來年又是春…”
台上唱戲的那個戲子仿佛從來都沒有不開心的時候，每天都可以聽到她尖細的聲音和那略帶著顫音的尾音。
李挽顏看的很認真，不經意間拿起蜜餞吃一口，哦對了，今天那個叫筷子的小家夥出門了，說是聽她的吩咐買東西。
也許是戲演的比較有趣，李挽顏直到一片晚霞時才慢吞吞的往家裏走，因為心裏走預料的緣故，在看到院子被一大群陌生人圍住的時候，她的麵色也沒有任何變化。
“造孽呀。這得有多少家散了。”
一聲歎息讓李挽顏成功的止步，心裏有點堵的慌，在那時候，她怎麽沒有碰到一個好人呢？果然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人生嗎？
“這些人販子就應該被拖去槍斃！”這時一個說話很衝的女人氣呼呼的罵出聲。
“誰不是自己爹媽養的？這些人販子也是有妻兒的，怎麽盡做出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李挽顏聽到這個聲音才下意識的望過去: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婆子，鬢發皆白，聲音沙啞，慈眉善目，身上的大褂是普通的藏青色，不過倒是襯的老婆子精神不少。
“大娘，這前麵是怎麽了？”李挽顏走上前，指著被軍官圍住的院子，周圍的葉子落了一地也沒人去掃幹淨。
“女兒家家盡看這些。”老婆子旁邊的女人說了這麽一句話後看了老婆子一眼，“被抓了唄。聽說這裏住的是人販子頭目，如今也好，全都抓住了。以後出門也不用多加一個心眼了。”
“嗯。”李挽顏扯了扯嘴皮露出一抹淺顯的笑意，“是挺好的。”
看熱鬧的人很多，李挽顏也是等到天黑了才進的院子，很巧，剛進院子就看到了筷子，筷子穿著一身軍裝，目光如炬，看起來特別的神氣，李挽顏就暗搓搓的想著，這莫不是就是所謂的正氣？
“小姐你回來啦。”筷子笑的很開心，仿佛一切都沒有變的樣子，看到這一點後，李挽顏第一個想法不是逃，而是這個人怎麽可以這麽假。
“嗯。”又是淡淡的一應，李挽顏看起來很是淡定，實際上她也很淡定，她已經想好了要什麽時候去看李老頭了。
隨後，李挽顏帶著筷子去了筷子不知道的密道，不知疲倦的走遍了院子的每一個角落，連樹底下她也沒有放過的摸了一遍。
時間過的很快，隨即筷子就拿到了他想要的東西，臨近離開，筷子看著李挽顏，有點不明白李挽顏那將近詭異的順從和輕鬆，“你…不怨我嗎？”
“怨啊。”李挽顏隨口應聲，都是快要死的人了，她也不介意給人添堵，畢竟她也是照顧過筷子半個月時間的人。
聽到這兩個預料之中的字，筷子的身子還是下意識的一僵，明明已經知道的回答，聽到了卻還是很刺耳。
“筷子，你本名叫什麽？”李挽顏突然想起來，自己從一開始就不知道李挽顏的本名，興致勃勃的問起來。
“季時。”筷子勾了勾嘴角，揚揚手中的名單，“所有的名字、地址都在這裏了？”
“嗯。”李挽顏調侃的看著筷子，哦不對，季時，“名字不錯啊。幫我帶一句話給李老頭，他要敢死，我也不活了。”
“他不會死。”季時看著輕描淡寫把死字說出的李挽顏，“無期徒刑。”
“那還不如死啊。”李挽顏切了一聲，看起來很是不屑，“他以前殺警，襲警這些罪你們算了嗎？應該一起算上的吧。”
“上麵會給出最好的答複。”季時說出這麽一句官方的話，整個人都僵硬了不少，李挽顏看起來太過平靜，他不太適應。
“哼哼”李挽顏出了一聲，既不反對也不支持，“不抓我入牢嘛？好歹我也是罪犯的女兒，總是要拷問的吧。”
“得罪了。”季時看不透李挽顏的態度，拿出手銬銬在李挽顏的手腕上，拉著她出門。
外麵的風很紮人，吹的碎發亂飛，礙眼極了。李挽顏得出這個答案，不過值得慶幸的事，她的麵具一直都貼在臉上，從未曾被發現過。
街道上也是空落落的，不知道是不是季時顧忌李挽顏一個女兒家的麵子，選的道都是小小的，一般情況下沒有人的小巷。
一路上走的很壓抑，季時和李挽顏也是處於相對沉默的狀態。
“季時。”走到監獄門口的時候，李挽顏突然叫住季時，“謝謝你。”
隨著這句話，門“喀嚓”一聲關上了。季時還懵在原地，李挽顏為什麽要對他說“謝謝”這兩個字？
腦海中猛的閃過一個念頭，季時拔腿往外跑，
“就叫筷子吧。”
“吃嗎？”
“以後若是有事，我允許你用我的身份出去。”
“出去看戲。明天說不定有什麽好事。”
“這裏是我爹的秘密基地，你可別什麽時候闖進來。”
“不回家嗎？”
“你的真名叫什麽？”
“季時？好名字。”
“謝謝你。”
這些話重新回蕩在耳畔，季時衝向院子，他翻遍了所有的地方，最後退回了李挽顏摸過的那個樹地下的泥土上，不假思索的挖開，有一個鐵皮盒，盒子裏有一張紙和一個本子。
本子是季時最熟悉的，但是這個本子無疑比他手裏的名單要有用的多，裏麵詳細的記錄了李老爹的所有行為，包括人口拐賣的具體活動範圍。旁邊的那張紙上倒是一個很簡單的英文單詞，
“die”。
die，死亡。李挽顏早就料到了這一幕嗎？又或者，從一開始她就是在縱容自己查出真相？被這個想法嚇一跳的季時拿著本子的手都在發顫，這算什麽？犯人的自贖嗎？李老頭也知道自己女兒的小動作吧。
閉上眼睛，季時露出頹廢的姿態，原來他這個臥底是被人家縱容著的啊。虧得他當初雄心壯誌的也不知道是抽了哪根神經。
各種心緒塞的他頭腦漲漲的，季時昏昏沉沉的出了院子，進入警物處交了本子，然後回了他原本的住處。
監獄:
這個時候，小家夥你應該知道了我做的一切了吧。
想到這裏，李挽顏開心起來，一對水眸也多了幾分朝氣。做這些是為了什麽啊？大概就是想告訴那個蠢警察，又或者是通過小家夥的口告訴其他人，他們是真心想要贖罪的吧。
太多的話都是解釋，本來也就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最後遭人唾罵也是應該的。這些是可以認命的，不過誰讓自己突然間就是想幻想一下能不能得到一些好的評價呢？李老頭，我會陪著你死。下一輩子，我們都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