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不然怎麽樣？”趙闊海搶先問道。
“你應該了解我的行事風格，況且這是在我的地盤上，最好不要把我徹底惹毛了。”連合安探過身子，“要是咱們兩家再打起來，你覺得誰會更容易勝利呢？”
“連指揮使，你就是這種誠意嗎？”彭月生冷冷地問，“動輒喊打喊殺，你到底是來談判還是來宣戰的？”
“是你們想談判的，不是我。誠意什麽的，不應該你們拿出來嗎？”連合安冷笑一聲。
彭月生倒吸一口涼氣，回過頭去和下屬竊竊私語起來。然而，旁邊的趙闊海並沒有參與進去，而是一個人默默盯著連合安。根據昨晚的消息，麵前這個人已經對自己這邊起了殺心，隻是沒決定徹底撕破臉。可要是再糾纏下去，就說不好了。根據自己對連合安的了解，一旦讓他得勢，肯定會壓得別人喘不過氣來。
“連指揮使，雖然是我們找你談判的，但江元也是有一戰之力的。彭長官更是執政親自任命的鹽政使。就算你現在兵強馬壯，也不能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裏吧？”
“你不說我還忘了，大執政馬上就要卸任了。你們覺得，他會讓誰接替他的位置？”
“是嗎？我怎麽不知道。”彭月生摸著自己的下巴，“不會是你編造出來的吧？”
“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查，反正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到時候，你這個鹽政使的位置，可能就要換人了。”
“小夥子，你還真是天真，不會以為你隨便派個人來，就能動得了我吧？”
“彭鹽政使，動不動得了，現在就可以知道。”
沒等他反應過來，連合安一聲令下，外麵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好似千軍萬馬衝過來一樣。頃刻之間，院子裏已經擠滿了人，還有拉開槍栓的聲音。連合安坐在那裏，一邊盯著自己的手指甲，一邊不時抬起眼皮觀察對麵的反應。發現對方心神不寧的樣子，恨不得笑出聲來。
“其實吧，我還不想走到這一步，可是你們貪心不足，妄想著跟我談條件，我隻能這麽做。你要是想繼續待在江元的一畝三分地，就答應我的條件，不然的話······”
“連合安，你知道江元的地界有多少洋人嗎？”趙闊海靈機一動，開口說道，“你就算打得過我們，洋人那裏你就能夠打過嗎？要是把人家財路斷了，他們會怎麽對付你，應該不用我多說了吧？”
“這個······”
趙闊海的話確實讓連合安不由得猶豫起來，氣勢也不像剛才那樣足。的確，假如惹怒了洋人，集體向他發難，以他的實力確實無法抵擋。況且趙闊海的話並非恐嚇，江元和外國商人的往來是最密切的，比北都這裏至少要多好幾倍。也正因如此，江元的士兵才能得到最精良的武器。這一點，連合安不得不考慮在內。
“怎麽樣，你是不是覺得勝券在握，開始得意忘形了？”趙闊海發現對方有所動搖，立刻乘勝追擊，“俗話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非要貪得無厭，就別怪別人咬你一口了。”
“所以，你們又想怎樣呢？”
“我們？當然是······”
“當然是答應你的條件。”
眾人愣了一下，一時沒發現說話的人是誰。但很快，他們就看到彭月生拿起鋼筆，在早就準備好的協議上簽了字。趙闊海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努力眨了眨眼睛，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一切已經結束。
“好，彭鹽政使，果然是個識大體的人。”連合安按捺不住內心的笑意，說。
“這對我們都有好處，至少和平下來了。回去之後我就命人退出江北的五座城池，以示我的誠意。”
彭月生站起身，點了點頭，隨後轉過身蹣跚離去，背影看上去仿佛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江元這邊的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做些什麽，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與之相應的，是連合安的手下洋洋得意，在那裏竊竊私語。
“好了，事情談完了，你們是不是該回了？”連合安笑著問道。
“你們到底搞了什麽鬼？這完全······”
“趙副使，你這話應該問你們的長官，而不是問我。勸你們趕緊回去收拾收拾吧，好好執行你們鹽政使的命令。”
說完這話，連合安再也忍不住了，背過身去和副官笑著離開了房間，其他的手下也開始放肆大笑，似乎在嘲笑江元。趙闊海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還沒有回過味來。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經讓對方動搖，彭月生卻突然答應那樣的條件，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這其中是何原因暫且不提，丟掉江北，已經足夠引起震動了。
返回江元之後，參與談判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低調行事，但是談判的結果還是傳了出去。毫無疑問，那些主張對連家強硬的人紛紛開始抗議，甚至開始大張旗鼓說彭家已經和連家沆瀣一氣了。對於這些，彭月生沒有做任何回應，而是照常行使自己的權力，安排各項工作。
很快，一個月過去了，江北的五座城池被連合安派兵占了過去。江元內部的聲音也漸漸平息，除了那些一直反對的人都銷聲匿跡了，其它的並沒有什麽異常。趙闊海根據安排，做著最後的準備工作。因為按照之前定的日期，幾天之後，他就要和彭月生的女兒彭小玲成婚了。半個月前，趙闊海就搬入了彭家的宅院，開始適應女婿的身份。當然，他是沒資格把人家的千金娶進自己家門裏的，隻能選擇入贅。好在彭小玲對他很照顧，並沒有什麽高高在上的意思。但凡有閑暇，他們就一起坐在亭子裏，望著荷花池裏的水，一邊推心置腹地聊天。
“闊海，你去三清，是不是見到那個周雨晴了？”
“是啊，見到了，還是兩次。”趙闊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