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不可能，彭家和連家是世仇，怎麽會和解呢？”
“不和解，為什麽要談判？”田範江反問，“這種時候你可不要天真，彭月生可是有過這種事的。”
“哦？還請田兄當麵說明。”
田範江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地開始講述起來。七八年前，彭月生和吳勝泰爆發了衝突，雙方也是不可開交。結果吳勝泰有個手下投奔到了江元，並且指了一條路可以繞到後方偷襲。彭月生照做，果然取得了巨大戰果，一度要攻進西涼。然而，由於吳勝泰的部下戰鬥力過於強悍，最終還是無功而返。最後雙方談判，那個曾經給彭月生提供重要情報的人，直接被交還給了西涼。至於那個人是什麽下場，沒有人知道。
“這件事我之前好像聽人說起過，當時還沒在意，以為是假的。”趙闊海說。
“怎麽會是假的？你要不信可以去問別人，我對你是不可能撒謊的。”
“那，田兄說起此事，到底是想表達什麽啊？”
“你不會沒聽懂吧？假如彭月生真的和連家談判，你我的下場會比當年那個人好很多嗎？”
“你說得確實有道理，不過······”
“趙副使，你千萬不要以為彭月生已經完全把你當自己人了。平白無故的，他憑什麽把女兒嫁給你？那些跟了他二十多年的心腹他都信不過，怎麽會信你這個從連家投奔過來的人呢？”
趙闊海開始猶豫起來，坐在椅子上不停琢磨著。確實，最近的一切都來得太過突然，太過順利。自己都沒有怎麽努力，就被彭月生當作接班人對待，還要把他的獨生女嫁給自己，簡直如同做夢一般。而如果非要解釋的話，應該隻有一種可能——彭月生有更大的想法。
“老弟，彭家的大小姐可不是沒人要。從及笄開始，一直到現在，六七年的時間，來提親的不下二三百戶人家，還都是有權有勢的大戶人家！前兩年彭月生自己又找了幾個少爺，都是長得好看又有才學的。要是真比較起來，我說實話，真不一定輪得到你。”
“確實，我也覺得奇怪。他們似乎吃定我了一樣，一副非我不嫁的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上輩子有過緣分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現在獲得的一切，已經招來很多人妒忌了。而且說實話，反對談判的不止我這種從北都過來的，彭月生的老部下很多也都在反對。就憑你現在的身份，要是這件事上帶頭，鬧到最後彭月生都保不住你。到時候連合安借機提出把你交還給他那裏，你覺得彭月生會怎麽做？”
“照你這意思，我好像死定了？”趙闊海揶揄道。
“那倒不是，關鍵在於識時務。跟你透個底，彭月生的許多部下現在已經開始思變了，特別是連合安統一北方之後。”
“哦？這是為什麽？”
“因為他們差不多都有家人死在連家的手裏，所以對連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但彭月生並沒有。而且你別忘了，彭月生是賣私鹽起家的，說到底是個商人。隻要價碼合適，沒有什麽是不能交易的。”
這番話讓趙闊海徹底不敢再言語，甚至有些後怕。這幾天江元內部反對談判的聲浪自己都是清楚的，田範江並沒有危言聳聽。但是具體的細節，自己並不是十分清楚。假如真的如他說的那樣，現在的江元已是危機重重。一旦真的爆發衝突，自己又能做什麽呢？
“田兄，你說得確實有道理。但現在談判已經確定，若是取消，鬧出的動靜會更大。要不先探探連合安那邊的虛實，然後再做決定？”
“沒準那位連大少爺已經準備殺你了，還是小心一點吧。”
“放心，隻要讓雨晴知道我還活著，他就不敢殺我。”
帶著這種自信，趙闊海跟隨彭月生，踏上了前往三清的路途。闊別幾年後，再次回到連家的地盤上，他還是感觸頗多，尤其是三清這座城。當年自己帶著兵從北往南想要去營救，卻遭遇了埋伏。如今從南往北去，一路暢通無阻，逝去的人卻沒法回來。至於這次能不能平安回來，趙闊海自己也不清楚。
本以為連家那些人發現自己還活著會十分驚訝，但出乎趙闊海的意料，一切都顯得很稀疏平常。雙方接洽之後，很快確定好所有的安排，彭月生明天就可以跟連合安談判。但對於趙闊海來說，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其中之一，就是找機會見到周雨晴。
和趙闊海不同，彭月生及其手下來到這裏後是萬分緊張的。當年自己在這裏和連洪爭得麵紅耳赤，後來更是幾次嚐試攻克這裏都沒能成功。對於他來說，這座城池無疑是他心中的夢魘。如果能讓他來選擇，一定不會選在這裏談判。然而現在輪不到自己來主導，隻能聽天由命。
到了晚上，彭月生命令下屬高度戒備，仔細注意周圍的任何動靜，生怕連合安會發動突然襲擊。趙闊海卻在思考怎樣能夠在不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告訴周雨晴這個消息，畢竟根據自己的了解，自己已經被連合安說成是“死人”了。若是突然站在周雨晴麵前，隻怕是要把她給嚇壞。他想著，等明天長官開始談判的時候，自己再找機會給雨晴傳話，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夜漸漸深了，趙闊海佩戴著手槍，在他們的住處周圍來回踱步。按道理他並不負責保衛工作，但一直苦思冥想，導致他睡不著覺，隻好在附近閑逛平複心情。為了防止危險，他特意帶上武器。但就在準備回去休息的時候，趙闊海突然聽到自己的周圍有動靜，立刻拔出手槍，警戒起來。
“什麽人？說話！”
沒有回應。
他深呼吸了一口，準備確定到底有沒有危險。不到萬不得已，趙闊海是絕對不會開槍的，不然城裏多半會亂起來。可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