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你好，夫人。”從裏麵出來一個醫生，說。
“怎麽樣？我妹妹還好吧？”
“您的妹妹生了一個女兒，很健康。但是她一直在出血，我們沒有辦法了。勸您還是進去看看，跟她說說話吧。”
周雨晴努力眨眨眼睛，確認自己沒有聽錯。而醫生似乎也看出她並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低頭歎了口氣，徑直離開了這裏，不願再提及這種事情。等到她反應過來時，走廊裏已經空無一人。周雨晴的腿突然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為什麽要這麽對待她？這難道就是宿命嗎？”
但此時，她已經沒有眼淚可以流了。現在所有的憤怒，失望，不甘，都隻是浪費時間而已。周雨晴慢慢將自己撐起來，努力調整呼吸，希望自己見到妹妹的時候不會情緒失控。可是，當她推開門，看到裏麵的情形時，還是忍不住掩住口鼻，失聲痛哭起來。
隻見床邊到處都是血跡，猩紅的顏色讓人心驚肉跳。周雨馨躺在上麵，臉色慘白，整個人像是被水泡過一般，已經沒有任何精氣神可言。屋裏的其他人紛紛低著頭，不敢直視她，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麽事。
“對不起，連夫人，我們實在······”
“好了，不用說了，你先走吧。”周雨晴說，“你也是。”
短暫的腳步聲後，屋裏徹底安靜下來。周雨晴慢慢走到妹妹的身邊，俯下身子，輕輕撫摸妹妹的額頭。
“雨馨······”
“姐，對不起，我盡力了。”周雨馨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虛弱，“原諒我做的決定。”
“為什麽要拚命呢？你還那麽年輕，有大好的前途，理想，都還沒實現呢！可你怎麽就······”
“我知道，但這是我和王爍愛情的結晶，我舍不下她。隻要她能平安，我的命又算得了什麽呢？”
周雨晴閉上眼睛，努力咽了幾口唾沫。妹妹的每一句話都如同匕首，狠狠地紮在她的心上。自己當年在那麽危險的情況下都能母子平安，但妹妹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不知道，這到底是命運的不公，還是注定的悲劇。
正在這個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爭吵聲。周雨晴小心翼翼地過去查看，發現自己的弟弟竟然到了門口，正怒目圓睜瞪著那個醫生。而醫生抱著一個裹著繈褓的嬰兒，被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再有動作。
“雨傑，你在幹什麽？”周雨晴怒吼道。
“姐，他們······”
“誰允許你在這裏撒野的？趕緊道歉，不然我饒不了你！”
麵對姐姐的訓斥，周雨傑心底裏還是十分在乎，下意識收住了動作。醫生鬆了口氣，將懷中的嬰兒交給她，說這就是周雨馨剛生下的女兒，然後轉身離開了這裏，不敢再有任何猶豫。
“你給我冷靜一點，不要再讓雨馨受驚了。”
“我二姐是不是真的······”周雨傑眼裏噙著淚水。
“不說了，跟我進去，老實聽話。”
周雨晴溫柔地看著懷中的嬰兒，像是捧著一個稀世珍寶一般。推開門後，她輕輕走到妹妹的身邊，把孩子送到妹妹麵前，盡力揚起嘴角。
“沒錯，這是我的孩子，她像我。”周雨馨的眼裏放出光來，“鼻子那裏，倒是很像王爍。”
“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撫養她，把她當成我的親閨女一樣。”周雨晴強裝鎮定地說，“寧可我和俊山受委屈，也絕不讓她受委屈。”
“謝謝你，姐，這樣我也就放心了。”周雨馨問，“我想和雨傑單獨說兩句話，可以嗎？”
她站起身，眼神示意弟弟趕緊過去，自己悄悄離開了產房。看到姐姐離開，周雨馨想要開口，可還沒等說話，周雨傑就“撲通”一身跪在床邊，嚇了一大跳。
“二姐，都怪我，沒有及時帶人把你救出來，不然你不會······”
“弟弟，別難過，這一切都是注定的，不用怪誰。”周雨馨摸著弟弟的頭，說，“姐姐這麽多年一直看不上你，覺得你不務正業，隻會當小混混。可是，現在你長大了，懂事了，能夠替家人分擔困難，挺身而出。等我到了那邊，見到咱娘，我一定會告訴她的。”
周雨傑再也忍受不住這種宛如刀割的話語，放聲大哭起來。他彎下腰，用力捶擊著地麵，痛恨自己為什麽沒有在關鍵時刻站出來，挽救親人的生命。假如自己當初選擇營救，可能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了。
“對不起，二姐，我小時候一直覺得你隻會欺負我，不拿我當弟弟照顧，還總拿你和大姐比。後來我才知道，你一直在追求自己的目標，有信仰和理想，和我這種隻知道打打殺殺，混日子的人根本不一樣。二姐，求你別走，我還想當你的弟弟！”
“不用，雨傑，你要學會長大。你是個男子漢，以後是要當老大的。下輩子，咱們還是一家人。”
話音剛落，窗外遠處忽然傳來了槍聲，緊接著就是人群的叫喊聲和騷亂聲。周雨傑擦了擦眼淚，走到窗邊向外張望，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還沒等看清，周雨晴就從外麵進來，示意他離開這裏，看看是什麽情況。周雨傑猶豫了一下，俯下身子輕輕抱了一下二姐，隨後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產房。
“雨馨，你放心，合安他們已經帶了人去營救了，王爍他們一定會沒事的！”
“但願如此吧，希望姐夫可以把趙老伯一家救出來，他們真的是無辜的。”
“都會救出來的，王爍也會沒事，你不用害怕······”
不知不覺，周雨馨流的血已經將床的一部分給浸透了，空氣裏彌漫著血腥的氣味。她開始顫抖起來，眼神也變得十分迷離，仿佛即將要失去意識。
“姐，我要······”
“你千萬要醒著，別閉眼睛！”周雨晴急切地喊道，“一定要撐住，王爍他們還沒有過來呢！”
“他不會過來了，昨天晚上，他就已經在牢裏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