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合安，我在這裏！”
“婉月？你怎麽會在鎮守使府裏麵？”連合安驚訝道。
吳婉月沒有聽見他的話，隻是不停揮著手，示意他們不要誤傷到自己。房梁上的連合平根本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裏，但還是屏息凝神，耐心瞄準著目標。畢竟隻有一次機會，必須保證一擊必中。
直到士兵們四散開來，連合安才慢慢走到了她的麵前。看到她的手腕上出現了勒痕，連合安心裏已經猜出了大概。
“婉月，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張文鵬把我綁到這裏，要拿我來當人質，要挾你停止進攻。”
“他現在在哪？是不是跑了？”
“我沒看見，隻聽見一聲槍響。而且，剛剛我似乎還聽到了合平的聲音。”
“連合平？”連合安不自覺喊了出來，“他不是在連公館嗎？怎麽會跑到這裏來？”
“我也隻是聽到有個聲音像他而已，沒見到人。對了，你真的借到兵了？”
“沒錯，大舅哥帶了幾千人馬過來，和我一起把張晉中的手下都給解決了！”
這時，幾個士兵突然過來，向他報告發現了張文鵬的屍體。得知張文鵬已死，連合安情不自禁鬆了口氣，知道大局已定，連家的敵人已經被盡數消滅了。可一放鬆，他的腦袋便毫無防備地暴露在連合平的槍口之下。
“我的好哥哥，老弟送你上路！”
連合平的手指放在扳機上，一點一點加力，馬上就要扣下去。就在此時，旁邊的吳婉月不經意一瞥，發現了他的位置。霎時，她瞪大了眼睛，一個閃身衝上前去，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連合安的前麵！
“嘭！”
一聲槍響，吳婉月的身體抖動了一下，慢慢倒了下去，胸口被湧出的鮮血染紅。連合安驚得目瞪口呆，抬頭發現了子彈發射的位置，拔出手槍朝那個地方連開數槍，將連合平打落在地！他抱住吳婉月，大聲呼喊有沒有軍醫，但是沒人理會他。
“婉月，你，你為什麽要······”
“合安，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們家。我本來就是家族的犧牲品，這樣也算死得其所了。”
“你不會死的，軍醫馬上就回來的，你要堅持住！”
“我知道你並不愛我，和我在一起也隻是應付而已。既然你有了心上人，我也該讓開位置······”
她的眼神越來越迷離，說話已經隻有氣聲了。連合安小心翼翼地抱著她，生怕有一點動作，她微弱的生命特征就會消失。吳婉月望著他的臉，臉上掛出一個慘淡的微笑。
“合安，答應我，要好好疼愛周雨晴，她為你生了兒子，犧牲了一切，你要好好對她。要是你再背著她喜歡別的女人，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你記住！”
話音落下，吳婉月身子一軟，瞳孔散開，沒有任何反應了。
連合安跪在地上，輕輕把妻子放下。雖然自己征戰多年，見過太多生離死別，但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身邊的親人會為了保護自己而獻出生命。麵前這個女人自己之前幾乎沒有放在心上，一直認為她不過是他們家族派來的棋子。但在這一刻，她放棄了自己的生命，來挽救自己這個名義上的丈夫。連合安再也無法抑製住自己的眼淚，伏在她的身子上，失聲痛哭起來。
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軍醫終於姍姍來遲，提著一個藥箱，氣喘籲籲地過來。
“長官，發生什麽事了？”
“我還想問你呢，為什麽不早點過來？”連合安猛地站起身，抓住軍醫的衣領，像是要把這個人給生吞活剝了一般。
“您別急，長官，我馬上醫治。”
軍醫趁他不備掙脫他的手，單膝跪地查看吳婉月的情況。簡單看了一眼，他搖搖頭，低聲說了句：
“節哀吧，長官，她是被步槍打中的。即便馬上醫治，也根本活不下來。”
“這是你的理由嗎？你的職責是什麽？”
“我沒有辦法，長官。您久經沙場，應該清楚這種槍的威力。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複命了。”
連合安咬著牙，手不自覺往槍套上摸。但再一看周圍，都是西涼的士兵，自己反而像個外來者，隻能默默忍了下來。他脫下自己的衣服，輕輕蓋在吳婉月的身上，然後一個人走出了鎮守使府大門。
吳家的人馬很快控製了蘭匯城，將連家的人全都抓了起來。連合平，連合臻和林月淑都被投到了牢房之中。直到現在，連合安才終於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找到了父親的屍體。將連洪和吳婉月分別安葬之後，他們開始商議該如何處置罪魁禍首。
“大舅哥，你覺得······”
“你還有臉說？我妹妹為了保護你犧牲了自己，你這個當丈夫的還有什麽顏麵見我？”吳建剛怒吼道。
“對不起，我沒想到那個連合平竟然會對我開槍，更想不到······”
“行了，事已至此，說別的也沒用了。我們吳家是受你的委托，來幫你們家的忙。說穿了，這是你們內部的事情，我沒有心思去替你量刑處罰。”
“我知道，大舅哥，這件事我一定······”
“但是，殺害我妹妹的凶手，我必須親自關照。傷了我們吳家的人，可不能輕饒了。”
吳建剛陰沉著臉，語氣聽得人毛骨悚然。對於這位大舅哥的意思，連合安自然是清楚地很。張晉中家族盡數被滅，已經沒有什麽可以追究的了，唯一的關注點就是連合平這裏。然而，相比起自己這個數典忘祖的弟弟，他更寒心的，是為了自己的親兒子，不惜助紂為虐的母親。
“萬萬沒想到，我竟然成了寤生，連合平當了共叔段。難道，我也要對母親說出那句話嗎？”
夜漸漸深了，公館裏隻有客廳還在亮著燈。李光明此時從餐廳走過來，拿著一個精美的茶杯，放在了他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