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聽到這樣的話,蘭香也想起了自己進到公館裏的那些年,心裏不免感同身受,跟著一起歎氣。但連合臻卻沒有這種反應,她一時還沒法理解周雨傑的話,隻能從自己為數不多的那點經曆裏尋找相同點,然後去想象。這樣一比較,差距就十分明顯了。


  “那現在該怎麽辦?母親和嫂子誰也不願意讓步,咱們也沒有辦法。難道等雨晴姐姐分娩的時候,再做決定嗎?”


  “大小姐,我覺得有一個人,能夠做這個主。”


  “誰啊?”連合臻和蘭香一齊問道。


  “還能是誰?孩子的親生父親唄。”


  連合臻的眼裏一下子放出了光,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可沒過一秒鍾,閃出的光就黯淡下來,眼神也隨之落寞。


  “大哥是能決定,但他現在還在前線,應該沒法回來。過年的時候他已經為我臨時離開一次了,怎麽可能再回來呢?”


  “這種事情用不著回來,隻要一封信就可以了。”周雨傑拍著胸脯說,“明天我準備再去北荒那邊一趟,問問他該怎麽辦。大少爺的話,不管是老夫人還是少夫人,都會當回事的。”


  “辦法不錯,但你怎麽去啊?”蘭香問道,“車都在二少爺那邊,城門更是由警備團把守,沒有許可你是不可能坐著車去那邊的。至於別的方式······”


  “不是還有我那匹馬嗎?”連合臻說,“實在不行,就和過年那次一樣······”


  “對不起,大小姐,那匹馬我騎回來的時候已經快不行了,拴在城外我就沒再管過。現在估計要麽死了,要麽被別人給偷走了吧。”


  得知送給自己的馬被周雨傑這麽棄若敝屣,連合臻感覺胸裏麵有口氣憋著。但轉念一想,他冒著那麽大的風險把大哥接回來,讓自己得以留在蘭匯,不用嫁到西涼去,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那怎麽辦?二姨太現在沒準什麽時候就要生了,要是再不做決定,出了事就徹底完了!”


  “要不,讓我父親來做決定?”連合臻試探著問,“不過他很忙,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空······”


  “這樣吧,大小姐可以寫封信給指揮使,告知一下這件事。我想辦法去聯係大少爺,問問他的意見。反正不管誰發了話,應該都能打破這個僵局。隻要決定下來,後麵的事情就好辦了。”


  爭執了這麽長時間,結果抵不過三言兩語,連合臻終於體會到有主心骨的感覺。習慣了一直依賴家人的她,頭一次感受到有別人為自己出謀劃策是種什麽感覺。稍微思考一下,她也明白這應該是最現實,也最有用的辦法了。既然母親和吳婉月爭執不下,那就讓能做主的人表態,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大廳裏的落地鍾傳來聲響,已經是第二天了。周雨傑和蘭香困得實在受不了,主動要求回去休息,得到允許後紛紛走出房門。望著他離開的背影,連合臻突然有種愧疚感,覺得自己前段時間的行為很對不起他,盤算著找個機會向他道個歉。然而,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躺在床上一直思考,直至進入夢鄉。


  轉眼又到了清晨,連合平從夢中驚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準備出門。晚上的時候他做了一場噩夢,醒了之後還心有餘悸。然而,正當他準備離開公館前往鎮守使府的時候,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張文鵬很可能再次去找自己。正趕上他身體有點不太舒服,所以決定留在家裏,思考一下該怎麽破解張家的陰謀。坐在書房裏,他雙手交叉,放在下顎上,呆呆望著前方,沒有一丁點動作,連房門被打開都渾然不覺。


  “合平,你今天怎麽沒去鎮守使府啊?”


  他猛然驚醒,下意識感覺有危險,循聲望去,發現是自己的母親,才鬆了口氣。林月淑發現兒子今天的狀態有些不對,關上門後走過來,直接把手放到他的額頭上。


  “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找郎中?”


  “我沒事,母親,您不用擔心。”他把林月淑的手拿下去,繼續保持剛才的姿勢。


  “這兩天我總覺得你好像哪裏不對,也不主動跟我說。是不是碰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情?有沒有跟你父親說過?”


  “沒有,母親,您就不用操心這個了。”連合平的語氣極其敷衍,很難令人信服。


  “你騙不了我,合平。說吧,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母親的語氣雖然聽起來很和緩,但卻帶著一種無法拒絕的威嚴。連合平思來想去,糾結了半天,心理防線最終還是被攻破,將那個陰謀簡單說了一下。至於細節,他並沒有敢多提,因為他怕母親被嚇壞。


  “哼,我早就看出來張晉中那個老狐狸不對勁,果然有歹意啊。”


  “現在他們準備奪取咱們家的基業,還打算拿我當突破口。我讓父親提高警惕,可父親卻不聞不問,反而把我給罵了一通!要是再這麽下去,我擔心咱們都會被張晉中的人馬給包圍的!”


  “你父親是不是被灌了迷魂湯了?寧願相信一個外人,都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林月淑抱怨道。


  “我也不知道什麽原因,父親當時的表現非常奇怪,跟中了邪似的。而且昨天我剛回來,張文鵬就找到我,直接說出了我去北都找父親的事情。看來,指揮使府已經被張家人給滲透進去了。”


  “你父親身邊那個副手,不就是張晉中的弟弟嘛。咱們家之前那點機密,沒準也都被他們給知道了。”


  連合平越說,越覺得自己十分無助。他忽然覺得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套在脖子上的繩索打好了結,沒有任何機會能夠掙脫。加上父親的不配合,連合平看不到一丁點能夠反敗為勝的希望。


  “母親,我之所以不說,就是不希望你們受到傷害。即便父親不信任我,我也打算和他們抗爭到底,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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