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這幾天我也在想,自己把女兒這麽送出去,是不是太無情了。不過轉念一想,要是吳勝泰真的能給予我那些援助,讓我能夠蕩平江元,臻臻也算沒有白去西涼。”
“可是,父親,您怎麽保證吳勝泰會履行承諾呢?況且,您這是拿臻臻一生的幸福來換賭注啊!”
“他女兒還在我們這裏,怎麽敢不信守承諾呢?”連洪靠在椅背上,似乎為這一步棋自鳴得意。
“父親,婉月並不是咱們的人質。我聽說,吳勝泰一來到這裏就開始要挾咱們,說明他們已經有意······”
“誰跟你說的?”
連洪皺著眉頭,開始覺察出哪裏不對勁。他想起來,剛才跟著自己兒子過來的周雨傑,之前已經消失好幾天了。現在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自己麵前,不禁讓連洪後背發涼。他突然發現,蘭匯城的防禦簡直形同虛設,沒有起到一丁點作用。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後果不堪設想。
“是合臻寫信對我說的。雨傑消失的那幾天,就是給我送來她寫的信。”
“孫乾誌果然瞞了我,真是看錯他了。”
“您別責怪孫叔叔,這都是······”
“好了,這跟你沒關係。”連洪不耐煩地擺了下手,“你接著說你的。”
“臻臻給我寫了封信,說了一下這段時間蘭匯發生的事情,本來希望我寫封信回來勸您。但是我覺得光靠信不一定能有用,便自作主張從前線回來,讓副師長代替我指揮。”
“很好,你們一個個都在這瞞天過海,處心積慮跟我作對。我真是瞎了眼,養了你們這麽一群兒女!”
連洪拍桌子的聲音讓連合安吃了一驚,連忙說道:“父親息怒,臻臻也是迫不得已。她不想嫁給吳建剛,又沒有辦法,隻能求助於我······”
“這種事情輪不到她想不想,長大了她自然會明白。”
“這沒什麽可明白的,父親。不管您以後能建立什麽功業,但對於臻臻來說,她一輩子的幸福都會煙消雲散。”
“要真是那樣,也沒辦法,誰讓她生在咱們這個家庭,成了我的女兒呢。”
連合安恍惚了一下,他有點不太敢相信,說出這些話的竟然是自己的父親。原來整個家裏,最疼妹妹的就是父親,結果現在親手把妹妹往火坑裏推的也是父親。他現在明白,父親已經打定主意要拿妹妹作交換,而且不可能輕易放棄,除非······
“父親,我認為,吳勝泰不是真心來跟咱們合作的。一旦臻臻過去,他肯定翻臉,到時候······”
“我不是說了,他女兒在咱們這裏。要是他敢翻臉,我也不會留什麽情麵。”
“可是您想過沒有,西涼的邊界不像咱們這邊,基本沒有什麽敵手。一旦雙方對峙起來,吳勝泰可以把大部分兵力都調過來,但是咱們卻要分兵防範江元方向。如此一來,咱們必定會處於劣勢。”
“你說的這點,我倒是有些疏忽。”連洪開始逐漸冷靜下來,“不過吳勝泰對他女兒還是比較珍惜的,他應該不會為了賴賬,把他女兒的命給豁出去吧?”
“父親,恕我直言,您都可以為了大業把女兒舍棄,難道他就不可以嗎?”
“總得有個理由吧?咱們家這幾年可是沒有得罪過他一點,連婚事都答應下來,他吳勝泰憑什麽鐵了心和我過不去啊?”
“很簡單,因為他通過您剿匪,看出咱們家未來要有大動作。您覺得,他會坐視咱們成為霸主嗎?”
“這個······”
連洪開始猶豫起來,並且重新審視自己這個兒子。自己闖蕩了這麽多年,思考問題竟然還沒有這個毛頭小子考慮得周全。而另一方麵,他也確信,這幾年的鍛煉,實實在在改變了連合安。
“所以,你認為他跟我簽的這份協議是假的?”連洪說著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紙。
“您想想,他給咱們家提供幫助,真打下江元來,他能獲得什麽?吳勝泰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家夥,他會做這種好事嗎?”
“確實,他自從來到蘭匯之後就一直處心積慮地找茬。過來之後,一直說咱們慢待婉月,還嚷嚷著讓婉月回娘家休養。”
“休養?這話從何說起啊?”
“因為婉月不想見她父親,你母親就編了個謊說婉月身體不舒服。誰知道這家夥借題發揮,說讓他女兒正好回去休息一段時間,等你回來之後再回蘭匯。”
“看來,吳勝泰已經憋不住想要有所動作了。”
“不過,他跟江元彭月生的仇要更深。從這方麵看,他不是沒有幫助咱們消滅彭月生的可能啊。”連洪依舊不死心,“要是因為這個錯過良機,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完成我的心願了。”
“您還記得嗎,父親,在我小時候,您就教育我,千萬不要做冒險的事。在戰場上,任何一點風險都有可能帶來致命的後果,這是您的原話吧?”
“沒錯,我是這麽說過。”
“現在三方處於均勢,誰也無法將誰置於死地。但是論經濟,彭月生手裏的錢財是咱們無法想象的。即便吳勝泰真的鼎力相助,也不見得能夠一舉擊潰彭家。反過來,要是吳勝泰突然變卦,或是幹脆撕毀盟約,咱們有什麽辦法應對嗎?”
這一番話說完,連合安拿過旁邊的茶杯,將裏麵的水一飲而盡。雖然裏麵的水已經變得十分冰涼,但此時此刻他的身體已經熱血沸騰。自己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作為叱吒風雲數十年的父親,應該能夠明白自己的苦心。
“合安,你說實話,剛才這些想法,真的是發自你的內心嗎?”連洪站起來,問道,“不是哪個人教你這麽說的?”
“我得到消息馬不停蹄地奔回來,根本沒時間。而且這種事情,外人怎麽敢隨便插言啊?”
“如果真是你自己想的,那我幹脆承認,你說得確實很有道理。這件事情,是我欠考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