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這話倒是沒錯，我妹妹從小口才就好，較真起來誰也說不過她。”連合平在一旁幫腔，“隻是不知道，您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
“我說，今天不是給我們送行的嗎？怎麽一個個都衝著我來了？”吳勝泰覺察出不對勁，半開玩笑地說，“知道的是在吃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一塊審我呢！”
“吳兄說笑了，我也是太忙，疏於管教他們，才會這麽不懂規矩的。”連洪扭頭瞪著他們兩個，就差直截了當訓斥他們了。
雅間裏的氣氛此時已經變得十分古怪了。要說緊張，你一言我一語還是相當熱鬧。可要說融洽，說的每句話幾乎都是夾槍帶棒。吳勝泰心知連洪此時是左右為難，而其他人都明確站到了對立麵。正在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剛才提到的一個事情，瞬間有了主意。
“哎，天嘯兄，你們剛才說，月兒生了病，情況嚴重嗎？”
“啊？哦，還行吧，她自己說不太舒服。”林月淑馬上反應過來，接茬道，“具體的還不知道，等診斷之後再說吧。”
“什麽？婉月生病？我怎麽······”
不明所以的連合平剛想問，突然感覺自己的腰眼被戳了一下。扭頭一看，坐在旁邊的妹妹剛把手收回去，臉上還帶著笑容。這樣的妹妹倒讓連合平摸不著頭腦，想問卻又沒法問，坐在那裏一頭霧水。
“我記得這個丫頭說，你們這裏的郎中都沒什麽本事，那幹脆就不要在這裏治了。”吳勝泰露出一副十分擔憂的模樣，摸著自己的下巴說，“我那邊倒是來了幾個神醫，這次回去，我幹脆讓月兒跟我回去休養一段時間。等病好了，我的女婿回到這裏，再讓她過來，您看怎麽樣？”
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連洪和林月淑的表情瞬間變了。在合安不在的時候，把他的妻子帶回去，顯然很不合規矩，而且更加具有挑釁意味。當初兩家就是靠聯姻才選擇修好，要是這層關係沒有了，其它的關係根本就不值一提。
連洪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笑道：“吳兄，你不要聽臻臻胡說，我們這裏有不少好大夫。何況還有洋人開的醫院，連得了天花的都能給治好，何況那點小病呢。”
“天花都能治好？天嘯兄不會是在開玩笑吧？”吳勝泰滿腹狐疑，“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月兒好長時間沒回去，借這個機會回娘家探望探望，難道都不可以嗎？”
“回娘家探望情有可原，不過這個路程屬實遠了一點。”林月淑聽出自己的丈夫有點說不過他，自己接過了話茬，“再說，合安現在還沒有回來，她跟您回去，這傳出去容易引起誤會。倒不如等合安回來，夫婦兩個找個時機一起去您那裏，不是更好嗎？”
“哎，合安那麽忙，我就不指望他了。”吳勝泰擺擺手。
“要不這樣吧，明天問一問婉月，看她願不願意回去。要是她想走，我們不會攔著。但要是不想走，您也別強迫她，怎麽樣？”
林月淑此時大腦飛速運轉，搜尋著合適的詞應對吳勝泰的挑釁。而這個雅間裏的另外兩個男人，連洪和連合平卻都沉默了下來。他們倆都想知道吳勝泰突然說這個話到底想幹什麽，但連合平心裏更想離開這裏，調查周雨傑的去向。
“夫人這個提議倒是不錯，待會我派人去問問她······”
“這就不用了吧，吳長官，我去問不是一樣的嗎？大晚上的，我們公館不方便招待客人。”
“這樣啊，那就明天見了麵再說。”
這個事情剛結束，連洪就又倒上了酒，要和吳勝泰繼續喝。折騰了這麽長時間，吳勝泰總算明白，今天晚上達成什麽書麵協議肯定是沒戲了。要是再喝下去，弄得酩酊大醉，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事情。簡單應付了兩杯之後，他就裝出不能再喝的樣子，起身往雅間門口摸去。
“天，天嘯兄，我今天已經喝得夠多了。得趕緊回去，明天還有別的事情呢。”
“好吧，隻要吳兄盡興了，我們就算沒白準備。”
連洪笑了笑，然後大聲喊著孫副官。沒過一會兒，孫乾誌趕到這裏，扶著吳勝泰走出雅間，離開了百味齋。跟著他來的一行人見到長官離席，也紛紛放下筷子，收拾行裝，跑下樓發出的聲音，像是拆樓一般，把待在一樓的掌櫃給嚇得瑟瑟發抖。
一刻鍾之後，百味齋徹底歸於平靜，隻剩下一堆殘羹冷炙，和幾個杯盤狼藉的雅間。連洪鬆了口氣，確定吳勝泰的人已經徹底遠離了這裏，才讓孫乾誌準備好車，安排林月淑和連合臻返回公館，自己則和連合平一起去鎮守使府，商討關於周雨傑的事情。走出大門，店裏的夥計才敢開始行動，收拾雅間裏的雜物。
“孫副官，派人去找於大海，告訴他不管查到什麽，現在都給我到鎮守使府匯報。”
“是，指揮使。”孫乾誌點點頭，臉上波瀾不驚，好像這件事跟他毫無關係似的。
目送夫人和女兒的車向公館方向駛去，連洪才放心地坐進車裏，向鎮守使府進發。周雨傑坐在父親後麵的車裏，心裏十分糾結。本來自己已經打算好，要是父親執意把妹妹送走，就派人先行帶離，然後藏匿起來。可是這個突發事件打亂了他的計劃，讓他顧此失彼。連合平不知道周雨傑為什麽要突然失蹤，背後有沒有周雨晴的指使。不過，直覺告訴他，這件事的發生沒準會變成自己計劃的助力。
到了鎮守使府沒有一刻鍾，於大海就也趕到了這裏。見到兩位長官，於大海很簡短地匯報了情況。原因很簡單，他沒有查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除了幾個前後矛盾的證詞外，根本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於大海，你確定周雨傑是離開了蘭匯，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