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大小姐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呢？”
“你不知道，父親做夢都想打到江元去，為了這個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當年我大哥在江北前線受了傷，眼看就要活不下去了。可父親卻依然不把他撤下來，說是這樣會動搖軍心，最後硬生生拖到奪下了城池才······”
“什麽？有這樣的事？”周雨傑摸著額頭，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周圍真實的一切告訴他，自己一點都沒聽錯。
“從那之後，父親可能也覺得對不起大哥，所以有意無意地會照顧一些。但是在奪地盤上麵，他不會吝惜任何東西。包括和那個吳勝泰，當初就是因為交界的一塊地盤，結果打了幾個月的仗，把二哥都給搭進去了。最後是母親拚了命求父親，才決定談判的。不然的話，二哥肯定活不到今天。”
“指揮使難道都不在乎自己的兒子嗎？”
“他當然在乎，甚至更在乎我。可是和地盤比起來，我們都算不了什麽。”連合臻忍不住苦笑起來，“這兩天我聽府裏麵的流言，說是吳勝泰答應用兵馬錢糧來換我嫁過去。我想，要是自己真能換來那些好東西，也算有所收獲。”
“大小姐，您千萬別說這樣的話！”
周雨傑實在聽不下去了，他此時心裏充滿了對連洪的鄙夷。窮人家賣兒賣女，多半是因為生活所迫，萬般無奈才這樣做。而這位指揮使坐擁幾個省，上千萬戶，財富兵馬數不勝數，竟然還為了自己的擴張欲，將自己的兒女當成衝鋒陷陣的工具和籌碼。虎毒尚且不食子，連洪的所作所為，實在讓他無法苟同。
“我知道你不敢相信，但事實就是這樣。祖母去世之後，父親就不在蘭匯常住了，自己一個人到了北都，在那裏和其他軍官和官員打交道。母親幾次想帶著我們一起搬過去，但都被父親攔住。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他在北都到底是什麽情況。”
“在公館裏，我也聽過丫鬟說，老夫人最近對指揮使多有抱怨。原來根源在這裏。”
“所以說，雨傑，假如我的命運已經注定了，那還不如趁這個時候為自己考慮考慮。我真的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西涼。”
“不是，大小姐······”
“當然，我知道你舍不得雨晴姐姐，也舍不得離開蘭匯。西涼那個地方風沙大，而且周圍都是吳勝泰的人，稍不留神沒準就死於非命了。以我的性子，怕是在那裏活不了多久。你要是不願意跟我去，就直接說出來，沒關係的。”
他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甚至不敢直視連合臻。從小到大，他都從未奢望自己哪天還會被人所期待，所依靠。在煙幫裏的那段歲月，磨去了他對於美好的所有期望，留下的隻有迷茫。如果不是陰差陽錯進了公館，成了連合臻的警衛，他應該會選擇繼續漂泊，最後死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被世間所遺忘。
“大小姐，我，我······”
“你猶豫什麽呢？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誰也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我知道！可是······”
周雨傑支支吾吾的，正左右為難著，突然感覺自己的手有了未知的溫度。定睛一看，連合臻用雙手握住了他的右手，眼神裏充滿了渴求的光芒，仿佛他已經不是警衛，而是救世主。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他徹底亂了陣腳，手不自覺抖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他們扭頭望去，發現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連洪。
“你們在幹什麽呢？”
“父親，我······”連合臻把手背到後麵，生怕別人注意到它。
“沒事，別那麽緊張。我剛在公館看了看你母親，她狀態還不錯。你在這裏還有什麽需要嗎？”
“沒有，我這裏一切都好。”
連洪滿意地點點頭，隨後不經意瞥到了旁邊的周雨傑，問：“你怎麽會在這？”
“二少爺安排我來給大小姐送吃的，稍微待了一會兒。”
“看你們倆這個樣子，關係挺不錯啊。”連洪哼了一聲，“能和她麵對麵坐著的人，整個蘭匯城也沒有幾個。”
“長官過獎了，我隻是······”
“你覺得我在誇你，是嗎？既然是送吃的，那送完了就趕緊回去。難道合平還讓你陪臻臻解悶嗎？”
“父親，雨傑是我的貼身警衛，沒必要急著趕走吧？”
“臻臻這是不滿意了？我還沒怎麽說話呢，你倒開始護起他來了，真是見所未見啊！”
他們倆不約而同地覺得連洪這幾句話和往常不太一樣，有種陰陽怪氣的感覺。連合臻不知道父親是不是早就在附近，聽到了自己剛才說的話，所以準備試探一下。
“說實話，父親，我到現在也不知道，您為什麽讓我到鎮守使府來住。”
“少跟我在這裏裝傻，你其實早就知道了。”連洪直接坐在了遠處的圈椅上，“還裝得挺像，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對，沒錯，我是知道了！但是我問心無愧，因為我沒做錯！”
“你的意思是，我做錯了？”
“這是您說的，我可沒這麽說！”
眼看這父女倆要吵起來，周雨傑決定先出去避一下。這種架是不能勸的，不然很容易把自己給勸進去。可是他剛要邁出門檻，身後就傳來一聲喊叫。
“雨傑，你要到哪去？”
“大小姐，我到外麵透透氣······”
“透什麽氣？給我在旁邊站好，哪也不許去！”
“這······”
他再次陷入了兩難境地，好奇為什麽今天送個飯都要有人為難自己。好在連洪並沒有打算計較這個，所以周雨傑隻能遵照大小姐的命令，站在一邊。
“我能看出來，你已經離不開他了。”連洪說著指了一下周雨傑，“不知道他哪點吸引你了。”
“他幫過我不少，而且盡職盡責保護我，這有什麽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