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合平，你總算過來了。”
“父親！”
他快步走了進去，生怕裏麵出了什麽事情。可是到了院裏一看，發現什麽事情都沒有。父親正站在地圖麵前，背對著自己，仔細注視著上麵標注的各個地點。連合平這才鬆了口氣，身體也放鬆下來，慢慢走到了父親的身邊。
“你怎麽現在才過來？這都什麽時候了？”連洪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鑲著金邊的手表，看了看時間，又伸到他麵前晃了一下，又放回了口袋裏。
“剛才去看合臻了，耽誤了一點時間。”
“看來你們兄妹之間感情不錯啊！我派的人怎麽都叫不開門，你去了就跟她說上話了？”
“我好歹也是她親生的哥哥，又沒得罪她，沒有道理讓我吃閉門羹啊。”
“那我派的人也沒得罪她，怎麽就······”
“父親，這個事就先放到一邊。”連合平主動結束這個話題，轉過身去把門給關上，“我給您說說城外的情況吧。”
連洪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幾秒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兒子已經學會反客為主了。這麽多年以來，敢打斷自己的話的，好像還真沒多少人。結果今天，連合平就突然來了這麽一下，緊接著就轉移了話題。如此嫻熟的話術，一看就是經常這麽做的老手。不過現在他沒時間計較這個事，城外發生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簡單說明之後，連洪徹底放下心來，坐回椅子上準備喝點茶水。但拿起杯子，發現裏麵的茶已經變涼了，瞬間沒了想喝的心情，把杯子往桌上隨手一放，發出很大的聲響。連合平轉了轉眼珠，覺得這或許是個機會，便走過去拿起一個暖水瓶，對父親說：
“是不是水涼了？我給您添一點？”
“算了，重新泡一杯吧。”他擺擺手，看到兒子手裏的暖壺，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合平，你可是鎮守使，蘭匯城的最高長官。即便是我的屬下，也不能主動做倒水這種事情。這是在你的府裏，而不是在公館，明白嗎？”
“明白，父親，我這就叫人來給您泡。”
連合平把水壺放下，正想出去，但連洪卻突然喊了一聲：“等等！”
“怎麽了，您還有別的事？”
“茶先放一邊，還有重要的事沒說呢。”
他一時愣在那裏，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連洪從椅子上站起來，慢慢走到兒子麵前，揚起了嘴角，問：“你昨天，是不是派了於大海到北邊探查情況去了？”
“您，您怎麽知道？”
“這點事情還想瞞過我？看來你對你父親早就有防備啊。”
“不敢不敢，我怎麽敢對您有防備呢？”連合平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連忙擺手否認道，“真的是太忙了，忘了而已······”
“不用急著解釋，你並沒有做錯。”連洪拍拍他的肩膀，“昨天吳勝泰他們的人都在這附近，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
“我還是不太相信，他們能把幾千人神不知鬼不覺卡在咱們的糧道上麵。假如這是個謊言，那咱們絕對不能就這麽白白吃虧！”
“孩子，不要把事情想得這麽簡單，我們和吳家到現在為止還算是親家。即便有些矛盾，也不必要急著撕破臉，不是嗎？”
“可是，父親，他們都開始打合臻的主意了！要是妹妹真的嫁過去，碰上一個混蛋，那她下半輩子不是毀了嗎？”
“這還八字沒一撇呢，你那麽急幹什麽？”連洪皺起眉頭，表情上似乎很嫌棄他這種誇張的反應。
“不是我急，實在是覺得您這個決定······”
“行了行了，你們一個個都覺得自己是活諸葛，對我指指點點。不稀得搭理你們，還來了勁了！最後說一遍，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不許再多言！再有幹涉者，不管是誰，我都嚴懲不貸，明白嗎？”
“明白，父親。”
連合平幾乎是咬著後槽牙說的這句話，他知道父親的心意已決。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去往現場偵查的於大海能帶回一點好消息。如果經過實地探查，發現吳建剛並沒有在圖上標注的位置，那自己這邊就會主動得多。那時候，一切都要重新談了。
“對了，那些東西，你妹妹吃了嗎？”連洪問道。
“沒有，都放涼了，我怎麽可能讓她吃呢？”
“那你過去到底幹什麽了？看她一直餓著你高興是吧？”
“我怎麽可能高興呢？隻是······”連合平覺得是個機會，順勢說道，“妹妹說外麵的東西吃不慣，想吃公館裏婆子做的飯。”
“那，派人去公館帶點過來不就好了？這丫頭也是，什麽時候了還挑食！”
“可是現在府裏麵沒有多餘的人手啊！要不，父親，您幹脆讓合臻先回公館去，把東西吃了，總不能一直餓著吧？”
“這倒是個辦法，不過，我想知道這是誰的主意。”
他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好用清嗓子來緩解尷尬。連洪望著兒子欲言又止的模樣，感覺回到了他小時候的樣子，不免喚起了以前的些許美好回憶。然而，這種回憶隻持續了短短的幾秒鍾。
“父親，是誰的主意現在也不重要。妹妹在這裏確實有點不適應，西跨院也沒人收拾，根本沒法住。昨天晚上她一夜沒睡，眼睛裏都有血絲。再不讓她回去歇歇，身體真容易出事的啊！”
“看來在你心裏，妹妹比我這個父親重要得多啊。”連洪訕笑道，“主要是你母親那裏，我擔心合臻回去之後她再說點什麽亂七八糟的話······”
“放心吧，父親，不會的！”
連合平聽到他直截了當地表達對母親的嫌棄，心裏一陣泛酸。母親這些年為父親，為整個連家付出了多少，公館裏的每個人都看在眼裏。現在到了這個時候，父親竟然幾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對母親嚴詞訓斥，絲毫沒有考慮母親的顏麵。連合平看在眼裏，疼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