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你要理解父親······”
“我不理解！父親明明說不會把我送過去，怎麽能出爾反爾呢？”連合臻音調陡然變高，眉毛也立了起來，“我不信，除非父親當麵告訴我。”
“那你還讓我說什麽？早就說讓你去問父親，還非讓我說，我這時候騙你有好處嗎？”
“從小父親就教導咱們，不能違背對別人的承諾！現在到了這個時候，他怎麽會······”
“這個世道，承諾能算什麽？和真正的利益比起來，一分錢都不值！”連合平決心要徹底擊碎妹妹的天真，準備不再保留任何情麵，“你既然口口聲聲說長大了，那就該知道這些事，不要再犯傻了！”
“我犯傻，我做錯什麽了？”她眼角含著淚水，嘴唇開始不可抑製地發抖，“嫁給一個獨眼龍當姨太太，一輩子當牛做馬，父親真的同意嗎？咱們家的顏麵何在啊？”
“姨太太我覺得不至於，畢竟你的身份在這，當正室肯定沒問題。隻是那個吳建剛是什麽脾氣秉性，我就不清楚了。”
“我不管那個家夥什麽脾氣，反正我絕對不會嫁給他！”連合臻站起來，隨意抹了兩把眼淚，喘著粗氣，眼裏仿佛在冒火。
“可這是父親的決定，一旦婚事開始籌備，就不是你能說了算的。”
“不管他們做什麽，反正我堅決不會同意！誰要是逼我，我就死給他看！”
“說什麽傻話？為這種事多不值啊。”連合平走過去，雙手放在她的肩膀，讓她坐下來消消氣。
他雖然表麵上裝作不在意，但心裏卻“咯噔”一下。妹妹並不和外麵那些女人一樣，喜歡一哭二鬧三上吊。相反，但凡說了什麽話，基本都會做到，不會隻是說說而已，這也就是為什麽她會把父親的教導掛在嘴邊的原因。現在這種情況，擱在誰身上，都免不了會崩潰。不過，相比起廳裏麵，門外的周雨傑，卻是另一番感受。
從聽到連合臻要嫁到吳家的那一刻，周雨傑就直接愣住了。他不敢想象，貴為指揮使的連洪，竟然真的會做出這種出賣女兒的行為。連自己那個大煙鬼父親，都沒有做這種勾當。雖然當初收了趙家不少聘禮，但對大姐還是好的，至少兩情相悅。沒想到旁人如此羨慕的連家，竟然比不過自己那個早已落魄不堪的家。他抬頭望著公館裏的裝飾，突然有種嗤之以鼻的感覺，認為這些東西並沒有之前想象的那麽好，根本沒法掩蓋這個家庭真實的麵目。正想著，周雨傑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好像偏廳裏有人要出來，連忙離開那裏，躲到更遠的地方去了。
“哎，合臻，別急著走，你不是不想讓我們隱瞞你嗎？怎麽現在又······”
“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了！”連合臻拉開偏廳的門，站在門口的地方回頭喊道，“父親那邊我會再問的，要是和你說的不一樣，就等著好看吧！”
她氣勢洶洶地往周雨傑的方向走過來，眼神直直的，不知道的以為要找誰打架。好在沒有發現周雨傑，直接從身邊略過。無視那些搬東西的丫鬟，坐在自己房間裏的桌子邊上，望著擺在院子裏的幾個大箱子，竟然發起了呆。丫鬟們對大小姐的反應一頭霧水，但也不敢上去詢問，隻好接著幹活，隻是動作比剛才慢了許多，擔心哪裏做錯了會惹到大小姐。
得知全部對話內容的周雨傑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要是連合臻真的想不開，自己沒了作用事小，把一個正值青春，有思想有活力的大小姐活活逼死，不僅是連家的損失，更是蘭匯城的損失。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發現這個女孩並不是自己最初認為的那種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敢愛敢恨的進步青年。雖然和二姐有點相似，但具體散發出的氣質卻是完全不一樣的。這樣一個人要是白白死了，那就真的太可惜了。他不敢怠慢，馬上跑去找自己的姐姐，把這個事情通篇告訴了她。
“什麽？老爺要把大小姐嫁到西涼去？”周雨晴聽聞之後大驚失色，坐在書案旁邊久久不能回神。
“沒錯，大姐，我聽得千真萬確，是二少爺親口說的！真想不到，一個指揮使，竟然能幹出這種事來！”
“這實在太荒謬了，我不太敢相信。”
“這種事情二少爺敢對自己妹妹說謊嗎？要是被知道了，豈不是要出大事？”
“我知道不會，但這確實太誇張！當年我在花月樓的時候，有一個人看上我，想花錢把我買回去，連張姨都動心了，但是咱爹死活不同意，愣是把來勸說的人給打出了家門！真不知道他那時從哪來的力氣。”
“連咱爹都做不出來的事，他連洪竟然敢做，真是夠心狠的。難怪人家能有這麽大家業，這麽多地盤呢。”
“怎麽，你還羨慕不成？”周雨晴聽出弟弟的想法有些不對勁，連忙踩刹車，“沒看大小姐什麽反應啊？真要是逼急了，保不齊她真的會······”
“所以我才來找你啊！”
“找我？我能幹什麽啊？”她攤開雙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你和她關係比較近，有些話可以說。就算勸不了連洪那邊，勸勸大小姐讓她別想不開也好啊！她那麽好一個女孩，要是真被逼死了，那就真的······”
“我看你這個樣子，好像很在意她啊。”
“能不在意嘛！我是她的警衛，她要是出了事，我就沒法待在公館裏了。”
“隻有這個原因嗎？”
周雨晴眯著眼睛，似乎看出了些許端倪。但周雨傑卻把臉藏到一邊，不讓姐姐直視自己。
“先別說這些沒用的了，這種時候姐姐你不能不管啊！再說，大小姐原來也幫過你不少，你們之間關係不差。要是她出了事，你心裏過得去嗎？”
“確實有點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