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那，你把軍隊都調出城，到底是為了什麽啊？”
“這個，以後再告訴你，現在先不能說。”連洪突然皺起了眉頭，長歎了一聲，“三年沒見這家夥了，也不知道變成什麽樣了。但願這次不會出什麽事，哪怕談不出什麽結果。”
“聽你這意思，兩家最近又有了衝突？”林月淑屏住了呼吸，一瞬間感覺這場會麵和自己當初想象的不太一樣，“不是來看吳婉月，順便來聊聊的嗎？”
“很多事情沒讓你們知道，都是有原因的。隻要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就可以了。”
她本來還想追問，但看到丈夫的表情，張到一半的嘴還是重新閉上了。那道禁令回蕩在腦海裏，猶如一道枷鎖，限製住了她的好奇心。以前的事情足以證明，這個吳勝泰是個極其危險且嗜血的人，但這種時候，除了相信自己的丈夫，沒有任何辦法。多餘的問題，隻會擾亂軍心。
簡單準備之後，兩人一前一後，在丫鬟的問候聲中離開正門。身後跟了兩個丫鬟和兩個隨從，分別坐在不同的車裏。在上車之前，他們轉過身，仰望麵前的公館，突然感覺這座樓矗立在這裏，被灰蒙蒙的天空籠罩，顯得有些悲壯。屋裏落地鍾的聲音隱隱約約傳到外麵，已經到了八點鍾了。林月淑正要鑽進車裏，額頭上忽然感到一陣冰涼，好像有一根針刺了一下。
“哎，天嘯，你有沒有覺得有點涼啊？”
“是嗎？”他抬頭看看天，“這麽陰，可能是下雪了吧。”
“那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下大了。”林月淑整理了一下衣服，問，“合平呢，他到哪去了？”
“我把他派去鎮守使府準備了，你不用擔心，趕緊上車吧。”
隨著一陣轟鳴聲，兩輛汽車接連駛離連公館正門，向著城西門疾馳而去。在路上的時候，林月淑一直在想象到時候會是什麽樣的場景。雖然以前她也出席過重要的場合，但這種事情她也是第一次參加。到時候究竟會發生什麽，她也不知道。走了半個小時，他們終於抵達了城西門。孫乾誌帶著士兵分隊站好，靜待他們的到來。
“孫副官，有沒有派人去詢問，他們還有多遠？”連洪下車之後，直接走到他麵前，問道。
“快了，您仔細看，遠處已經可以隱約發現人影了。”
“有嗎？”
連洪和林月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視線的盡頭似乎揚起了一些灰塵，原來可以看得很清楚的地方現在被灰塵擋住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遠處的動靜也越來越大。士兵們握緊了手裏的武器，因為他們感受到了以前從未有過的壓迫感。人影越來越清晰，轟鳴聲越來越響，十餘輛汽車，外加望不到盡頭的士兵，排著隊跑步前進。至於後麵還有沒有更多的人，還未可知。
得到長官的示意後，孫乾誌讓儀仗隊開始進行歡迎儀式。一瞬間鑼鼓喧天，這邊在氣勢上開始占據上風。而且在士兵的心目中，這些鑼鼓更像是助戰的戰鼓。十分鍾後，聲音暫歇，因為吳勝泰一行人已經到達了城下，車上的人紛紛走下車來，開始依次站好，等待自己的長官走出來，指示下一步動作。
“天嘯兄，真是好久不見啊！”
這個聲音，他們倆一輩子也忘不掉。當年在西涼，隻要他說話的聲音出現，就一定會有人因此喪命。後來兩家交好，商量聯姻的時候，這個人又親自過來，對自己兩個兒子來回挑選，好像不是把女兒嫁過來，而是在挑上門女婿似的。現在再次見到，還是那個熟悉的語氣，還有熟悉的動作。
“好久不見，吳兄，這麽大老遠過來，真是辛苦了吧？”連洪走上前去，握住吳勝泰的手，問道，“我之前還以為你們要坐火車過來，結果是坐汽車。你手下這些兵，不會一路跟著從西涼跑到這裏來的吧？”
“天嘯兄真是說笑了，我手下的兵又不是駱駝，哪有這種本事？至於火車，我們那邊沒怎麽通，所以就不坐了。”
“沒怎麽通？西涼的鐵路難道還沒修好嗎？”
“修這種東西幹什麽，費時費力，多用點牲口馱東西不是一樣嗎？”
“這可不一樣，一列火車拉的東西比幾千幾萬頭牲口馱的還多呢！”
“那也沒必要，火車跑得那麽快，還都關在鐵籠子裏，哪方便我們隨時檢查啊？”
“這樣啊，那我明白了。”
連洪嘴上說著，心底裏冷笑一聲。怪不得他那裏不通火車，原來是為了方便搶劫。
“介紹一下，這位······”
“我知道，天嘯兄的夫人是吧？好久不見，我女兒這幾年承蒙你的照顧，還要感謝你呢。”
吳勝泰眯著眼睛，伸出手想要和她握手。林月淑強顏歡笑，蜻蜓點水般碰了一下，然後立刻收了回來。
“您客氣了，婉月嫁過來之後，一直安分守己，本本分分做好少夫人的身份，沒有做出過什麽錯事，這也多虧您調教得好。”
“我倒沒怎麽管她，主要是小時候請的教書先生好，加上她自己好學，懂事。本來剛嫁過來的時候還擔心她想家，害怕，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林月淑抱以敷衍般的笑容，但她心裏知道，幸虧吳勝泰沒怎麽管她女兒。不然的話，一個土匪的教育，肯定不會把人教成什麽好人。
“天嘯兄，這次因為途徑的地方比較多，所以帶的人也不少。之前已經通過電報告知了，不知道你這裏安排得怎麽樣啊？”
“放心，吳兄，都安排好了。”
他給副官使了個眼色，孫乾誌立刻走過來，遞上一張圖。連洪伸出右手，指著圖上的一點，說：“你的人，會被安置在這裏。”
“這裏？難道不讓他們進城嗎？”吳勝泰皺著眉頭，語氣裏可以聽出有些許不快，“他們跟著我千裏迢迢過來，天嘯兄可不要慢待他們啊。”